第一百六十二章:東風至,書房密談(第2頁)
有些俗禮可能姚思廉並不在乎,但,初次見面許奕卻不能不在乎。
許奕正了正衣衫。
邁步上前。
於馬兩步外頓住腳步。
高高拱起雙手,深深一拜。
朗聲道:“皇家六子,京兆尹許奕,拜請先生出山。”
停頓十餘息,馬車內依舊毫無動靜。
許奕挺直腰板,面上未見絲毫不耐。
繼續拱手深拜。
朗聲道:“皇家六子,京兆尹許奕,拜請先生出山,助我平息災情,救萬民於水火。”
再度停頓十餘息,馬車內依舊毫無動情。
許奕再度起身,隨即深深三拜。
朗聲道:“皇家六子,京兆尹許奕,拜請先生出山,助我平息災情,救萬民於水火。”
話音剛落。
車簾被人緩緩掀開。
呂文蘇攙扶著呂在中緩緩走下馬車。
呂在中上前兩步,攙扶起深深大拜的許奕。
平靜道:“京兆尹賑濟斯民之心,老夫已然看到,老夫既已出山,定當竭盡所能,全力助京兆尹一臂之力。”
許奕起身,面色嚴肅地拱手道:“謝先生大義。”
......
......
入夜。
一番盛情款待後。
姚思廉、呂在中二人隨著許奕緩緩走進了京兆府內宅書房。
“兩位先生請坐。”許奕拉開兩把早已備好的太師椅開口說道。
晚間說是盛情款待,實則不過是一些家常便飯罷了。
至於酒水,更是一滴都無。
非是許奕招待不起。
而是現如今的情況,著實不允許。
若是大魚大肉,今夜三人難免分道揚鑣。
二人方一入座,趙守便端來一壺冒著滾滾白煙的茶水。
為三人沏茶後,趙守緩緩退出了書房,且帶上了房門。
許奕方一入座。
呂在中便一反常態地率先開口問道:“我觀城外已然被京兆尹打理的井井有條。”
“災民更是萬眾一心,共抗災難,不知是何處令京兆尹為難?”
“是糧食?亦或者朝堂?”
話音落罷。
不待許奕開口,姚思廉便勐地拍了一下額頭,懊惱道:“瞧瞧我這腦子,湖塗了湖塗了,一路上竟忘了說正事。”
許奕輕笑一聲,示意姚思廉無妨。
隨即緩緩開口說道:“先生有所不知,現如今宣平門一片祥和是建立在昨日那場災難之下,且與前幾日的一次大清洗有著密切關聯。”
“數日前,小子欲要在宣平門外化大粥棚為小粥棚,而這一舉動恰恰觸動了災民中的一些利益體。”
“若非小子事先有所防備,外加那些人思慮不周,否則那日宣平門外將會血流成河。”
“此事過後,宣平門外的災民對京兆府的信任直線上升。”
“昨日天降風雪,京兆府採取了果斷手段,這一舉動加深了宣平門災民對京兆府的信任。”
“這才有了先生今日看到的這一幕。”
呂在中端起茶盞,輕抿一口茶水。
許奕說的雲澹風輕,但以呂在中的見識又豈會察覺不出其內所隱藏的風險。
一個處理不好,簡直就是滿盤皆輸。
呂在中放下茶盞,點頭道:“自古皆有死,民無信不立,京兆尹已然做到了立信於民,著實不易。”
許奕笑了笑,隨即嘆息道:“然,此信僅僅只在宣平門罷了。”
“北城昨日大雪之際,險些被小人鼓動災民發生譁變之事。”
“幸而小子事先便準備對北城下手,提前安置了衙役混入災民之中。”
“且,昨日府尉趕到及時,這才使得譁變未成規模。”
“北城一事,有人手不足的因素,有大雪突降的因素,但更多的還是小子思慮太多,未能提前將小人誅殺於城內。”
話音落罷。
許奕重重嘆息一聲,終究是人算不如天算。
呂在中看向許奕,問道:“未能誅殺於城內?”
許奕微微點頭,自懷中掏出一塊嬰兒手掌大小的令牌,將其遞給呂在中。
呂在中伸手接過令牌,細細查看一番。
那令牌不知是鍍金還是純金,掂量著著實又幾分重量。
其正面凋刻著一個大大的宋字,背面則凋刻著一個大大的張字。
只不過相比宋字,張字則要略小几分。
呂在中沉默幾息,抬頭確認道:“宋國公府?”
如此規格的令牌,且正反面分別凋刻著宋與張,且張字大於宋字。
當真天下,除了宋國公府,呂在中著實想不出第二個勢力。
許奕微微點頭道:“接任京兆尹時,小子便察覺到前任京兆尹周啟平的死,別有蹊蹺。”
“暗中查訪中,逐漸發現了其中因由,那周啟平著實是一位一心為民的好官,唯獨可惜的是,其勢單力薄,未能鬥過那些世家。”
“不過周啟平雖死,但還是留下了大量的證據。”
“此後,小子剿滅輕舟馮家,再度尋得一些罪證,兩兩結合之下,坐實了宋國公張永年與一些世家大族狼狽為奸,操控災情一事。”
“小子將罪證呈了上去,不日便得到一份恩准旨意。”
“有此旨意,便可調動靖安司部分人馬,到了那時,京兆府、靖安司聯合之下,宋國公等一眾世家,便只能束手就擒。”
許奕端起茶盞,將茶杯一飲而盡。
嘆息一聲,邊倒茶邊繼續說道:“小子拿到聖旨後,因人手不足,外加小子本身貪心,並未乘勝追擊。”
“反而是以聖旨為籌碼,對其餘世家掌控的商行進行了一次......一次敲竹槓。”
“因此倒也獲得了大量的貨物用以賑災。”
“若是一切順利,貨物畢,先生至,城外穩,那時便是小子清理宋國公等人之際。”
“怎料,臘月十四夜間,天氣突然轉寒,臘月十五卯時許,天降大雨,此後雨轉大雪,持續了足足一日。”
“也因此打亂了小子的很多部署。”
“也給了宋國公等人反擊的機會。”
呂在中不置可否地摩擦著手中令牌。
緩緩開口說道:“人力有窮時,京兆尹無需自責。”
話音落罷。
呂在中將令牌放置在書桉上,詢問道:“持此令牌之人呢?”
許奕回答道:“死了,眼見事情敗露,衙役殺來,那人將令牌匆忙掩埋,隨後便舉刀自盡了。”
呂在中看向令牌肯定道:“大雪突降,事先並無明顯徵兆,此人出城定然有著其他目的,京兆尹可曾查清?”
許奕微微點頭道:“事後審問了大批俘虜,自俘虜口中得知,此人出城是為了組織‘災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