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茶常在 作品

第一百二十一章:死士


許奕站在京兆府大堂月臺下靜靜地等了片刻。

片刻後。

一身著京兆府僕從衣衫的中年男子,一手提著一盞燈籠,一手時不時地揉著眼睛,好似仍未從睡夢中徹底清醒一般。

不一會兒的功夫。

那中年男子好似驟然間看到許奕一般,急忙躬身問好道:“小的拜見京兆尹大人。”

許奕微微點頭,隨意問道:“起夜?”

“是是是。”中年男子滿臉緊張地急忙點頭道:“許是小的睡迷湖了,竟跑錯了方向,還望大人見諒。”

“無妨。”許奕擺了擺手輕笑道:“快去吧,三急可不由人,下次注意些就好。”

中年男子聞言急忙點頭道:“是是是,多謝大人諒解,多謝大人諒解,小的便不打擾大人‘賞月’雅興了,這便告辭,這便告辭。”

話音落罷。

中年僕從急忙起身朝著月臺相反的方向走去。

待中年僕從身影徹底消失於黑暗之中後。

許奕面色如常,實則心中不由得大鬆了一口氣。

此時介於子時與丑時之間。

而此時天空月色依舊,想來問心首領那邊一切進展順利。

許奕再度停留片刻。

這才緩緩邁步走向月臺。

踏上月臺的一瞬間,一股凌亂卻又異常清脆的聲音清晰地傳入許奕耳中。

定神看去,燈火通明的京兆府內,數不清的官吏與學子依舊忙活的熱火朝天。

一手持筆、一手持算盤,縱使滿臉疲倦之色,手中二物,卻未有一刻停歇。

許奕站在月臺邊緣,目光深沉地緩緩劃過每一個學子稚嫩的臉龐。

十餘息後。

許奕伸手摸了摸腰間懸掛的祭酒印。

嘴角微微彎曲成一個弧度,眼神中更是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色彩。

“呼~!”

許奕抬頭看了一眼漆黑的夜幕,重重吐出一口濁氣。

隨即收斂了全部表情。

緩緩踏步朝著京兆府大堂走去。

方一踏進京兆府大堂,便被那來回巡視的姚思廉發現。

姚思廉伸手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隨即不動聲色地朝著許奕走了過去。

姚思廉湊到近前,低聲開口說道:“兩次彙總出現的偏差較大,現在正在進行第四次彙總,再有半個時辰左右便可結束。”

分工合作,以算盤為基礎計算工具,應用到大規模計算上,往往會進行數次核對。

直到連續兩到三次誤差相對較小的時候,才算真正結束。

許奕微微點頭,緩緩走向靠近房門的一學子。

那學子此時額頭佈滿了汗珠,筆下的宣紙尾部早已被汗水完全打溼,而上半部分則密密麻麻地寫滿了數字。

許是那學子全身心投入到驗算之中,並未察覺到許奕的到來。

許奕看了幾眼那學子筆下的字跡,並未言語。

朝著姚思廉用了個眼色,隨即緩緩朝著京兆府大堂門口走去。

並非他沒有更快速,更省事的計算方式。

而是此時並不適合那種算數方式的出現。

歸根結底,時機未到罷了。

“姚先生,秦福平呢?”大堂門口,許奕低聲詢問道。

姚思廉咧嘴笑了笑,隨即伸手指了指大堂內一偏僻角落。

那角落中,一中年男子腰背挺直,面色無比認真地仔細核對著手中的賬目。

時不時地撥弄一二桌桉上的算盤,亦或者提筆在宣紙上記下一個又一個數字。

端的是一副從容不迫的姿態。

若非姚思廉刻意將其安置於角落處。

許奕定然會在第一時間發現那人的身影。

無他,那份從容不迫的神態與周邊學子緊張忙碌的神態相差實在太大。

也許,這便是為官多年方才能養出來的神韻。

許奕嘴角微微彎曲,輕笑道:“倒還真是頭一次見秦大人這副模樣。”

姚思廉輕笑一聲並未言語。

這也就是被逼的沒辦法了,若是有一丁點辦法,秦福平恐怕早就拂袖而去了。

許奕定了定神,面容嚴肅地朝著姚思廉拱手一拜。

鄭重道:“稍後某還有要事處理,此地便麻煩姚先生了。”

姚思廉聞言面上不由得閃過一抹擔憂,低聲詢問道:“事情不順利?”

許奕點了點頭回答道:“不算太順利,今夜恐怕會有一些宵小作亂。”

姚思廉擔憂地看了一眼京兆府大堂內的眾學子。

不待姚思廉出言詢問。

許奕再度補充道:“姚先生無需擔心,一些跳樑小醜罷了,鬧不到此地。”

姚思廉聞言面上一鬆,連連說道:“那便好,那便好。”

若是這些學子真的在京兆府出現什麼意外,那麼,無論對於誰而言,都是一滅頂之災。

姚思廉定了定神,隨即伸手指向大堂角落內的秦福平,低聲詢問道:“那,秦福平怎麼安排?”

許奕看了一眼角落內一臉從容不迫的秦福平輕笑道:“一切照舊即可,學子忙碌到何時,便讓秦大人亦忙碌到何時。”

話音落罷,許奕再度開口說道:“稍後我會讓廚房送來一些夜宵與茶水,姚先生一視同仁即可。”

姚思廉點了點頭答應道:“好,此事交於老夫即可。”

許奕輕輕點頭,隨即拱手告辭。

事實上一些宵小而已,完全無需許奕出手。

之所以這般晾著秦福平,無非是因此時的秦福平精神狀態一切如舊罷了。

許奕在等,等到秦福平睏乏之際,方才是二人真正磋談之際。

此時,為時尚早。

許奕緩緩走下月臺,自一旁小門走進了京兆府內宅。

緩緩推開書房房門。

點燃油燈,自懷中取出幾份供詞。

細細地查看起來。

片刻後。

許奕將桌桉上的供詞摺疊後再度收入懷中。

打開書房窗臺,朝著漆黑的夜幕緩緩吹響類似鳥鳴的哨音。

不一會兒的功夫。

窗臺外便出現一道漆黑的身影。

許奕看了那黑影一眼,隨即邁步走向桌桉。

那黑色人影放緩腳步,悄悄靠近窗臺。

手掌按住窗臺地步,勐然發力之下,整個人一躍而近。

整個過程猶如行雲流水一般,絲毫不曾拖泥帶水,更不曾發出一道過重的聲響。

黑色人影緩緩閉合窗臺。

隨即轉身朝著許奕拱手一拜,低聲道:“問心拜見小主人。”

“無需多禮。”許奕點了點頭,隨即自桌桉上拿起一墨跡仍未乾透的紙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