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風清 作品

第166章 第五章

 “喲太子”

 趙哲秀左右扭頭,想看看傳說中的太子是誰。

 仁川機場候機室,趙哲秀剛碰到今天要一起飛威尼斯的金基德就被調侃為太子,他自己還在四處扭頭找太子,經紀人已經邊跟導演鞠躬問候邊玩笑著把話頂回去,這個年代哪來的太子。

 此時趙哲秀反應過來了,傳說中的太子是他。

 關於太子這個稱呼,誰先叫出來的已經無法查證,但得到小範圍的廣泛流傳是因為太子他爹升職了。趙爹從課長升任部長,還是特別搜查部的部長,專攻國家大事。比如年初鬧得沸沸揚揚的‘總統選舉事件’,那段時間親爹一個禮拜至少有三次登上時事新聞,代表特搜部接受採訪。

 升職了的爹給兒子帶來的最直觀的影響是,國內幾家大報刊都為新人演員放出頭版頭條,提前祝福國內最年輕的威尼斯影帝能摘下金牌,當然摘不到就是雖敗猶榮。

 娛樂圈內沒有幾個人知道趙哲秀的出身,就連車太賢他們都並不清楚趙爹具體是誰,只知道來頭不小,不是每個人都能讓還在讀書的兒子跑去檢察廳做暑假兼職的。再加上‘兼職生’帶車太賢出來的操作太輕鬆了,感覺完全不費事。大家都認為他還是個學生,肯定沒有那麼大能量,自然是家裡給力。

 以車太賢為代表的一小撮人,跟著李秉憲行動,把小弟弟當太子黨,當然沒有叫出來,這又不是適合滿天下炫耀的事。

 金基德口中的太子特指‘忠武路太子’,一個剛出道就入圍威尼斯最佳男演員的新人,還被各大報刊發頭條提前祝福,連退路都給新人準備好了。也不知是誰說的,沒拿獎都有一堆人捧著,拿了獎豈不是當場登基?還沒拿獎的新人就這麼有了太子的諢號。

 多了個奇怪的外號對趙哲秀沒啥實質上的影響,再見到金基德對他而言反倒有點影響。

 雙方得有大半年沒見過,演員退圈讀書,導演專心剪片。兩人在這大半年的時間裡,唯二的兩次聯繫,一是趙哲秀剛去檢察廳實習沒多久發現現代刑偵手段很高端,打電話給導演誘供;二是導演片子剪完了,打電話給演員問他要不要去看成片。

 先說第二通電話,當時趙哲秀在準備期末考,專注複習呢,沒去。金基德為這個還發了通脾氣,不過不重要。重要的事他們打的第一通電話,誘供。

 此時導演和演員已經下了飛機,進了酒店,在演員的房間裡喝酒吃夜宵。導演喝酒,演員吃夜宵。

 半年多沒有接觸的兩人,看似好像哪裡都沒變,連許久沒聯繫的生疏感都沒有。

 像是金基德就沒變化,碰到什麼不順心的就搞威脅,他想要趙哲秀出演他下一個項目,雖然那個項目劇本還沒有呢,但導演已經要定下男主角了。男主角不樂意,導演就開口威脅,你不樂意我就去警察局自首,大家一起死,很有光腳不怕穿鞋的勇猛。

 “你都已經是太子了,距離登基就差一步,肯定不想就此滅國吧?”

 正捏著蝦頭壓根也不剝殼直接連殼嚼蝦尾的趙哲秀聽到威脅先環視一圈屋內,金基德看他起身往電視櫃那邊去,不是很懂他在幹嗎,就先看著。看他先摸一圈電視櫃所有邊角,接著是內線電話,花瓶、酒櫃、還踩著沙發頂要去摸吊燈,憋不住了,問他在做什麼。

 滿屋子繞的趙哲秀把嘴裡的蝦子嚥下去,開了窗,開了門,保持著門戶大開的坦蕩模式,坐回沙發,伸手問金基德要手機。

 他要手機的姿態太自然,反射性要把手機給出去的金基德,都把東西遞到他面前了才想起來為什麼要把手機給他,胳膊一縮就要拿回來,已經來不急了。

 抽走他手機的趙哲秀直接把手機往冰桶一丟,還往裡面倒酒,給金基德看得一聲怒吼,你想死啊!

 抓著傻子導演的後領阻止他撲救手機的趙哲秀讓他聲音可以再大一點,“我開著門呢,你可以跟全天下宣告你要去自首。”

 金基德一僵,冷靜了,先站好再扭頭示意他放開,等他鬆手後要去關門。

 “門開著對你我都好,誰靠近就算看不見也聽得見,關上門你有順風耳嗎,能聽見外面有沒有人?”趙哲秀重新坐下,繼續拿蝦子吃。該說不說,酒雖然不好喝,但用酒燉出來的蝦子很好吃。

 再度僵住的金基德又扭頭回來,重新坐好,先悶了口芝華士,再上下掃視半年沒見,有了人樣的野獸,變化頗大啊。

 趙哲秀沒覺得自己有什麼改變,頂多是擴充了一下知識庫,倒是覺得金基德變化挺大的,脫離導演這個身份貌似就是個傻子。

 “我有你誘導我別去自首的錄音,先不說你自首後我會不會被帶走調查,真到了那一步,你量刑不會比我輕。畢竟我想自首來著,你阻攔了。”

 傻子沒聽懂,“我什麼時候阻止你去自首了,還誘導?”

 “殺青後我們通的第一通電話,我問你我們是不是應該去自首,你說,你把衣服和鞋襪都燒了,檢方不可能查出來。”吃蝦吃得臉鼓鼓的少年,含糊的提醒不懂法的弱智,“回憶一下我在電話裡說了什麼,我說我擔心我們身上會留下痕跡,頭髮、唾液或者腳印,你說衣服鞋襪都燒了,我還擔心個屁,諷刺我膽子小,腦子還不好,記得嗎?”

 金基德勉強記得有那麼一通電話。

 “我幫你提取一下那通電話的關鍵詞,自首、我們、痕跡、燒了、膽小。”趙哲秀笑看懵逼的法律白痴,“這通錄音足夠作為證據,證明我曾經想自首,你誘導我不要去。”

 “以及,如果你去自首了,那我的口供就是,犯罪行為是我們一起實施的,我這個小演員無法反抗大導演,被迫成為共犯。至於是拋屍的共犯還是殺人的共犯,要看檢察官怎麼起訴、法官怎麼判定,還有我們各自的口供誰更具有可信度。”

 第三次僵住的金基德驚疑不定的看著人皮已經焊在臉上的野獸,“你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你現在飛回韓國自首,殺人者到底是你還是我,你猜,負責這個案件的檢察官會更信誰?”趙哲秀又咽下一個蝦子再拿一個吃,“據我所知你的外界聲譽很不好,身上還揹著疑似利用職務強迫女演員的嫌疑。而我的聲譽還不錯,從小就是好學生,友愛同學,熱衷公益,初高中是學生會長,大學考上了成均館。”

 “你要不要想象一下,我們都站在被告席,大家會更信我威脅你,脅迫你成為殺人的共犯。還是你威脅我,脅迫我成為拋屍的共犯?”趙哲秀吃得滿嘴油,一點也不像個聰明人,嘴裡的話卻極其不符合他只知道吃的人設。

 “都不用說你能不能在我手上活著走進警察局,我就當你進去了,你猜你說出自首後能在警察局活幾個小時?讓一個犯人畏罪自殺,對檢察官來說太容易了,很多時候我們只需要一通電話。退一萬步,你就是進了看守所等開庭,你猜看守所裡有多少犯人,願意拿你的一條命,換他們能在本就註定會被判無期的監獄生活,活得輕鬆點。”

 第四次僵住的金基德這次手腳冰涼,呼吸都變輕變緩,心跳卻鼓譟如雷,他懷疑他要被推出去頂罪了。

 趙哲秀沒有要推誰出去頂罪的意思,他就是很單純的想說,“有些秘密你最好就是被人打碎牙也要混著血沫嚥下去,頻繁掛在嘴邊的秘密,說漏了嘴,可就無法挽回了。”以及,“我沒空拍你的電影,等我有空的。”

 握拳的手差點在掌心刺出血痕的金基德突然一個大喘氣,“你t為了不想拍我電影扯”

 嚥下蝦子的趙哲秀抬起胳膊,給他嚇得驟然收聲。前者只是把冰桶裡的手機拿出來,按下開機鍵,試試壞沒壞,“下次聊這些麻煩看一下週圍環境,你又知道沒有什麼隱藏的攝像機,虧你還是個主攻犯罪題材的導演。”

 主攻犯罪題材的導演面對真正的罪犯,滿面荒唐,“你現在跟我講證據還扯什麼誘供,之前什麼都不懂是在跟我裝?還是你那天嗑藥了,腦子壞了?”

 趙哲秀衝他笑笑,頗有點一切盡在不言中隨便他猜的意思。

 冷哼一聲的金基德徑直起身,留下手機,抬腳走人,沒什麼可聊的了。

 隔天,緩過勁來的金基德處於爆炸的邊緣。昨夜他身在局中,心裡只有驚懼,只想躲開兇屠。一覺睡醒,兇屠還是個只知道吃的傻子,碰到他老老實實鞠躬,碰到女演員都乖乖鞠躬叫姐姐,他就怒了,這種惡魔居然能披上人皮裝人,還t好人,關鍵是別人還真當他是好人,這誰能忍?誰!

 大中午的,同來參加威尼斯的團隊聚在一起吃飯。導演不知道發什麼神經,頻頻在飯桌上找演員的麻煩,不是譏諷他吃個蝦還要剝殼裝模作樣,還幾次三番要他喝酒,女演員都喝酒,你一個大男人喝果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