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風清 作品

第84章 第十八章

 有記憶的韓舒苒從來沒有過伴侶,她在荷爾蒙最旺盛的青春期都沒有對誰產生過所謂怦然心動的悸動。彼時她的時間只用來幹兩件事,學習和照顧媽媽。

 失憶後的韓舒苒其實也沒有感受過那樣的悸動,不管是在前男友那還是現男友這都沒有。失憶後的她之所以有了男朋友連前任都有了,確實源於對一個人的欣賞。

 可所有戀情的開端不都是源於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欣賞麼,怦然心動這個詞到底在身體中如何表現,那是隻有上帝知道的事。曾經確定戀愛關係的大學情侶只是凡人而已,男孩子告白了,女孩子欣賞對方願意嘗試,這已經足夠成為一段戀情的開端。

 第二段戀情的開端大差不差,同樣源於欣賞。現任和前任最大的區別是,韓舒苒給李正宰送了蝴蝶,紙折的蝴蝶。

 “春日,午後。我在花叢中漫步,光從樹梢灑下落在我的臉盤,我抬手遮光,舉目四看。蝴蝶悄然無息的闖入我的眼簾,落於花朵之上。我被蝴蝶吸引,捻手捻腳的靠過去,怕動作太大會驚擾到它。靠近了,很近,近到”

 靠在男朋友肩頭講故事的女朋友聲音突然拉高,雙手突襲撲在他胸口,仰頭望著被嚇一跳的男朋友,燦然笑開,“我一下撲到了它,攥於掌心。”

 一把收緊手臂的李正宰讓她別來這套,講重點,“你還是沒說你喜歡我什麼。”

 五分鐘前,女朋友在半夜抵達男朋友家進行一場告白。男朋友嚴重懷疑這是個套路,可從心底湧現的粉紅泡泡又讓他想讓對方套路的時間延長,因此讓告白的姑娘再詳細講講,她喜歡他的程度到底在哪。

 女朋友就此開啟了蝴蝶的故事。故事中的女孩子被蝴蝶吸引,抓住了帶回家放進玻璃罐裡。

 藝術家讓男朋友有點耐心,也有點想象力,發揮一下演員腦補的能力具現故事中的畫面,“我藏起了那隻蝴蝶,藏在只有我一個人知道的地方。蝴蝶太漂亮,我不捨得它飛走又不知道如何才能讓它留下,就把它罐子裡,時時拿出來悄悄的看,躲起來看。”

 演員其實知道她在表達什麼,但他不想聽這麼藝術的表達,他就想聽最直接的,“你有多喜歡那隻蝴蝶?”

 “我喜歡到從沒想過要打開罐子讓它飛向自由。”韓舒苒抓著他的手,唇瓣碰碰他的手背,比起親吻更像是一種安撫,讓男朋友再多點耐心,別那麼著急。

 李正宰眼底的笑意都要溢出來了,還有點小驕傲呢,但嘴角是拉平的,力圖玩一出傲嬌,“你可是提醒過我的,提醒我,我被關在了玻璃罐子裡,你等著我飛走呢。”

 確實那麼幹過的韓舒苒想起‘傻乎乎的自己’,曬然一笑,“因為你快發現了,因為我發現你快發現了。我同樣告知過你,我不想跟你爭吵,所以那是必須要解決的事。蝴蝶有能力自己打開罐子,我以為你沒有,我以為蝴蝶會一直被我關在罐子裡,只對我翩翩起舞,之所以把蝴蝶關進去是佔有慾作祟,人類天然如此。”

 人類天然追求獨佔寶物,失憶的韓舒苒也只是放任了自己的本能,又那麼巧她做得到。

 “我可以始終不說,可我始終不說,蝴蝶會被罐子悶死,宋中基就是被我悶死的蝴蝶。”韓舒苒低頭,這次翻轉他的手腕親吻他的掌心,她想看獨佔蝴蝶卻從未想過毀了蝴蝶。

 並不開心在‘蝴蝶’的故事裡還要聽到‘毛毛蟲’登場的李正宰,用女朋友吻過的手掐住妹子的腮幫子,“你還是沒說,你喜歡我什麼?”

 韓舒苒認為她已經說了,用嘟起的金魚嘴說,“全部。”

 女朋友的話讓男朋友裂開嘴,露出一口大白牙,卻還是在裝,“你最好是。”

 是與不是都好,總之,男朋友聽到了一場告白。

 告白換來了一個響亮的親吻,以及送女朋友回家的男朋友。這一晚讓早已進入老夫老妻模式的情侶們,莫名又回到了熱戀期,天天見面的熱戀期。

 他們依舊是大忙人,彼此都很忙,但他們都在擠時間見面。

 或是早上,李正宰抽空去韓舒苒家同她一起吃個早飯再送她去工作;或是韓舒苒那邊提前結束,去找男朋友一起吃個晚飯或者就是碰一面喝一杯。

 見面後兩人聊天的內容表面上聽起來彷彿跟以往不見時沒有太多區別,還是天南海北什麼都能聊,依舊很聊得來。但如果細細的聽,能聽出微妙的差別。

 李正宰感受到了那種差別,難以用言語去形容的差別,女朋友好像

 “韓舒苒最近吃什麼了?”鄭宇盛邊攪拌著炸醬麵邊跟兄弟講,那妹子最近好像進化了,“你覺不覺得她好像有了人味?”

 一個眼刀飛過去的李正宰讓他再說一次,“你說誰不是人?”

 “我說你不是人,什麼亂七八糟。”鄭宇盛一個白眼回敬,“我是說,她變了,你沒感覺到嗎?”

 感覺到了的男朋友沒接茬,隨口回,“哪有。”

 “哪都有。”鄭宇盛感受特別明顯,“你記得你以前跟我說她是個聖人來著吧,聖人當然很好啊,哪哪都好,可就是偶爾會讓人有距離感。像我哪怕再想出演她的新本子也不好意思去糾纏她,就只能糾纏你。如果她之前就是現在的樣子,那我就直接去糾纏她了。”

 關於這點,李正宰早就想吐槽,“你非要演那個本子本來就是沒事找事。”

 “什麼叫沒事找事,那本子滿世界在搶好不好,我想演很奇怪嗎?”鄭宇盛撇嘴,“《婚禮》讓李振鬱那種純新人都去了海外,身價翻了多少更不用說。她的項目,你去外面問問,誰不想合作?”

 同樣知道滿世界都想跟女朋友合作的男朋友一邊驕傲,一邊嫌棄兄弟就是沒事找事,“外人是外人,外人搶項目看的既不是劇本也不是角色而是衝著韓舒苒這個名字去。可你糾纏她就為了賭一局,她怎麼可能答應你?當誰不知道你看上的壓根不是角色?”

 “說的都是廢話,我們難道搶來的資源都衝著角色去的嗎?搶資源搶的是資源,她有最好的資源,我們又是這個關係,我為什麼不去搶。”鄭宇盛從來也沒否認過他為什麼想出演作品,“再說了那角色也沒什麼不好的,李振鬱出演的角色難道好嗎?他就是搭上了一條順風船,我為什麼不能搭下一艘順風順水的船。”

 鄭宇盛想起這事兒槽點也多,“業內想搭順風船的又不是隻有我一個,李在鎔那麼大的牌面,還不是硬擠上去了。不就是因為韓舒苒這次打算好要去柏林,業內是人是狗都知道她要帶著新作品去柏林,你難道不想去柏林?還是你認為我不想去柏林?”

 “你最近飄了都能拉著李在鎔做虎皮扯大旗。”李正宰笑罵他一句,“李在鎔還真未必是衝著柏林去的,他更大的可能性是想簽下韓舒苒。這都是她第三部長篇了,她即沒有要自己組團隊的想法,也沒有要簽到哪家的念頭,獨行俠在業內混不長。只要她不準備自己開工作室遲早要籤公司,李在鎔硬擠進那個項目為的是以後好籤她。”

 “再者說,前面兩部他們倆合作的都很愉快,第三部韓舒苒說換人就換人,李在鎔也有危機感啊。我們家那個也抹不開面子,到底是前輩,前輩開了口她有什麼理由拒絕。你這個算什麼,你就是沒事找事,還去糾纏她呢,你得有那個臉去糾纏。”

 吃了一大口麵條的鄭宇盛臉都鼓起來了,講話也含含糊糊的,“說的就是這個,她以前的性格我是不好意思開口,所以才纏你。但她現在這個樣子,我絕對能放下臉面,就硬纏,硬擠進去都行。”

 李正宰垂下眼瞼,手上挑起麵條狀似隨意的問,“你該不會去纏過吧?”

 這個時候纏還有什麼用,鄭宇盛當然沒去纏過,總不能讓韓舒苒把李振鬱踢出局,那事情就鬧大了。

 可鄭宇盛想說的也不是這個,他是想說,“我一直以為我跟韓舒苒早就是朋友了,可這幾天才發現,我們可能現在才成朋友。”講起來還有點鬱悶呢,“以前就是我一頭熱,那姑娘說不定只把我當成你的朋友。”

 李正宰瞟了他一眼,虧你能發現,還真是不容易,“怎麼個說法?”

 “就前兩天,我不是想試試看當製作人麼,導演也當過了,就想嘗試製作人,你也是知道的。”鄭宇盛邊吃麵邊說,“我原來的想法是找個動作片的本子,我更熟悉那個領域。我問韓舒苒意見的時候,她讓我放棄,說我做不到,必虧。”

 想起來還有點哭笑不得的鄭宇盛講,“你是知道韓舒苒的,她講話從來不說死,哪怕就是碰到她不贊成的事也會把話說的很委婉。可我那天問她的時候,她就很直接的跟我說,新手別想著一步登天,動作片很難壓縮成本,一旦成本拉高盈利的壓力就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