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喬且中路 作品

65. 第 65 章 三合一

    比起這滿城的熱烈議論,那公孫府裡如今也是十二分的熱鬧。
 
 

    白亦初起先一下馬車,就被霍琅玉給拉著哭了好一陣子,進了府裡又不肯鬆開他,就怕這一鬆手,原是個美夢,到時候人就沒了。
 
 

    大家唯恐她哭傷了身體,好說歹說給勸了,才把眼淚給止住。崔氏見此又道:“小子們都還等著和這小舅舅說話呢!您老倒是高抬貴手,叫他們一起玩兒去,再說阿聿一個少年郎,同我們擠在一個屋子裡,有什麼意思?”
 
 

    霍琅玉這才放了他出去,卻是千叮嚀萬囑咐,“你雖是同韓玉真學了些功夫,可你這幾個侄兒都是沒有輕重的皮猴子,他們要是邀你去練武場,不要理會他們。”
 
 

    就生怕白亦初叫這幾個孫子給揍了去。
 
 

    崔氏聽罷,只拿手絹掩嘴笑:“瞧您老真是,咱家這幾個皮猴子平日再怎麼胡鬧,但也曉得那是自個兒的親舅舅,哪裡敢真動手。”
 
 

    白亦初笑著與周梨招呼,“我去外頭和阿瀟他們說話,一會兒便來。”公孫家的人對自己熱情萬千,也是真心相待,可是白亦初想,這多半是因血緣的關係。因此有些擔心周梨留下來不自在,走近她身旁,悄聲安撫了幾句。
 
 

    周梨可沒有什麼怕的,最不濟的,也就是公孫家的人嫌棄自己的出身低微罷了,但這些年在外拋頭露面做生意,什麼難看的臉色沒遇到?什麼難聽的話沒聽過?
 
 

    但看這光景應該不會。她們若真看不上自己,那眼神是瞞不住的。
 
 

    便笑著叫他放心,“不必擔心我,快些去吧,莫讓他們久等了。”
 
 

    白亦初這才走了。
 
 

    崔氏卻是見他們這一對青梅竹馬如此要好,心裡也是歡喜,只見著坐在霍琅玉旁邊的周梨也是落落大方,一點小家子氣也沒有,相貌又十分端莊文雅,若仔細裝扮起來,也是個難得一見的嬌美人兒。
 
 

    她這般樣子,實在叫崔氏難以相信她在外行商,又有些心疼,只責備起那公孫曜來:“這阿曜也是的,認出阿初了,也不早早同你們相認,如此也不叫你們白吃這麼多苦頭。”
 
 

    霍琅玉也道:“是了,這個小子,回頭該打!”又瞧著周梨,見她眉眼間滿是堅韌,心裡是很喜歡的,想著霍家的兒媳婦,就該是這般模樣才對。也是拉著周梨的手不願意鬆開,“若不是阿聿要來上京參加春闈,我瞧他那意思,是要打算瞞著我們一輩子了。”
 
 

    “我們在蘆州時候,也是多得二表兄的照顧,不然我一個小姑娘在外做生意,也不可能這樣順利。”周梨雖曉得霍琅玉不可能真去打公孫曜,但還是連忙為公孫曜說些好話。
 
 

    “他那叫什麼照顧?我聽說一個子兒都沒出,就好意思厚著臉皮同你分那客棧的錢,回頭我叫他全還給你,這個混賬東西,連你這兄弟媳婦的銀子都要昧著良心拿,真不是個東西!”霍琅玉也不知道是從哪裡聽來的這事,咬定了就是公孫曜佔周梨的便宜。
 
 

    周梨試圖解釋,不想霍琅玉越聽越覺得公孫曜在蘆州的時候,一點不周到。
 
 

    於是周梨便默默地將嘴巴閉上,只聽霍琅玉和崔氏婆媳倆說白亦初小時候的事情。
 
 

    然後又說到了白亦初父親霍輕舟小時候。
 
 

    崔氏是個特別愛笑的女人,哪怕已是不惑之年,但那臉上的一對酒窩將她那張臉襯得年輕了好幾歲,加上性格又活潑,這會兒說起霍輕舟小時候的事情,更是眉飛色舞手舞足蹈的,一點老態都沒有。
 
 

    可見這平時,也是叫婆婆和夫君寵愛著的,不然眼裡怎會有光?
 
 

    而周梨這個時候才曉得,原來這會兒將軍府的老太太覃氏,當年居然只是霍琅玉母親身邊的一個丫頭,不過是趁著霍輕舟母親在懷中他之時,趁機爬了老將軍的床榻。
 
 

    她年輕美貌,又在霍將軍母親身邊伺候許久,更是十分了解老將軍的各種喜好,不多久便仗著有孕,被開臉抬成了良妾。
 
 

    也是如此,霍南民不過比霍輕舟小了幾個月罷了。
 
 

    霍輕舟也算是老來子了,畢竟那時候他的長姐霍琅玉都成婚,有了兒子。
 
 

    他母親又因為覃氏此舉,傷心勞神,加上有一次霍輕舟險些被乳孃悶死在襁褓裡,老夫人就越發不放心府上的人了。
 
 

    只叫了霍琅玉將襁褓裡的霍輕舟給接了過去。
 
 

    但那時候霍琅玉一頭要照顧將軍府病了的母親,還要顧著自己在戰場上中毒多年的丈夫,於是這個親弟弟,只有交給了才成婚沒多久的長子公孫冕照顧。
 
 

    所以說,霍輕舟這個小舅舅,是公孫冕和崔氏養大的。
 
 

    老夫人走的時候,他也才幾歲,老將軍那時候只滿眼都是年輕美貌的覃氏,早忘記了自己垂老的髮妻,更顧不上這個小兒子。
 
 

    因此霍輕舟在兵家上的造詣,其實和將軍府沒有一點關係,全都來至於自己那個在戰場上中了毒的姐夫公孫將軍。
 
 

    但這大抵是命了,他長大後掙來的榮耀,卻是屬於將軍府,和公孫家又沒有什麼關係。
 
 

    他在最輝煌的時候離開這個世界,所留下來的一切,他的妻兒也沒有享受到,全落入了覃氏母子的手中。
 
 

    說到這裡,霍琅玉又難過地哭起來,周梨和崔氏忙寬慰她。
 
 

    哄了好一陣子,周梨說起他們在鄉下的人日子,還有白亦初十來歲時候最叛逆的時候做的那些蠢事,當初還嚷著要去戰場掙功勳等等。
 
 

    便說:“那時候來徵兵,人人都不願意去,唯獨他是爭著搶著要去,虧得年紀不夠。不過如今看來,倒是血脈裡天生的罷了。”所以即便他失憶了,仍舊想著子承父業。
 
 

    霍琅玉聽了,只慶幸地握緊著周梨的手:“虧得你這個好孩子阻攔了他,不然真上了戰場,可不就正是在霍南民那狗東西的旗下,叫他發現了,如何能活得下去?”
 
 

    那戰場上,沒準他就明目張膽地將阿聿給害了。
 
 

    崔氏也道:“正是,攔得好。如今走了和阿曜一樣的路,又是三元及第拿了狀元,這仕途好得很。一樣是能這老百姓們做事。”
 
 

    說著,又問起周梨家中的其他人來。
 
 

    周梨自是細細說了,又將當初如何結識公孫曜的事情告知她們,兩人聽了既然是高興周梨那時候聰明又仗義,救她姐姐於水火中,又心疼她小小年紀,便要做這些事情。
 
 

    不過周梨倒覺得沒什麼,只笑道:“這些事情,總是不白做的,早叫我接觸了這許多形形色色的人,倒也是長了許多見識。”
 
 

    想是周梨的描述能力又強,這一日霍琅玉竟也不午休,只同崔氏一般精神抖擻地和周梨說著話。
 
 

    一直到了晚上在飯桌上,也還十分精神,問著白亦初的打算,到底是擔心將軍府那邊只怕明日就要打發人來接白亦初回去了。
 
 

    這也是公孫府全員最擔心的問題了。
 
 

    回去的馬車上,周梨也問白亦初:“如今你的身份,怕是已經傳遍了整座上京城,到時候將軍府便是要做樣子,也會接你回府,你如何想的?”
 
 

    白亦初今日聽了許多關於他父母的事情,起先明明覺得自己對父母都沒有一點記憶了,可是今兒聽來卻還是莫名地很高興,甚至想了解更多。
 
 

    只不過怕大家多提了又傷心,便給忍住了。
 
 

    眼下聽得周梨問,只道:“他們就算真打發人來接我,也不可能是真心實意叫我認祖歸宗,多半還是看著偌大的府邸沒有一個像樣的子孫,怕我父親給掙來的功勳養不了他們了,便想接我回去,繼續替他們勞累。”
 
 

    他說到這裡,眼裡閃過一抹嗤笑:“這些個蠢貨,我可沒有我父親的高風亮節,更不會為了那所謂的血緣,而忽略了他們的企圖和輕易原諒他們的算計。”
 
 

    周梨鬆了一口氣:“聽得你這話,我就放心了。要是他們真要你回去,那也不能白白回去,該你的就該拿回來,你父親拿命換來的功勳,憑什麼叫他們享受?”
 
 

    “那是自然。”白亦初想著今日姑姑好表哥他們的話,自己的確像極了父親,不單是相貌,更有這才智和練武的天賦。
 
 

    但是他們不知道,自己和父親其實是不一樣的。他沒有父親那樣善良,他的眼睛裡,可容不下那些沙子。
 
 

    廢物垃圾,就該待在他們該待的地方,如果將軍府果真要逼迫自己回去,那將軍府所迎來的興許不止是自己,還有這無盡的暴風雨。
 
 

    不過如今他對這些都不是十分感興趣,而是看朝了阿梨,那目光不知覺得多了幾分期待討好,“阿梨,我如今也中了狀元,咱們幾時正經成親?”
 
 

    成親?周梨是拒絕的,現在不是挺好的麼?最起碼也要等真正成年後吧?但見白亦初那滿臉的期待,只哄騙著他,“咱們不是拜了堂的麼?你看今兒我還以你妻子的身份到你姑姑家裡做客呢!”
 
 

    一面將手上的金銀玉鐲都揚給他瞧,“你看,你姑姑給的,還有你母親留下來的,還有大表嫂給的。我又不好意思都摘下來,這稍微一動就叮叮噹噹的不說,還蠻重的。”
 
 

    白亦初這才發現周梨拉開袖子後,那手上好一串手鐲,又是花花綠綠的,一時也是沒忍住笑出聲來了,“難怪吃飯的時候我看你拿筷子的手那樣抖,還以為是今兒姑姑表嫂一直拽著你不放,你手痠了呢!你也是傻,快些摘下來,仔細傷了胳膊。”
 
 

    說罷,連忙給周梨摘。
 
 

    周梨也不掙扎,只笑盈盈地看著他溫柔地替自己將那些鐲子一個個摘下手來,隨後又伸出另外一隻手,“還有呢!”
 
 

    白亦初掀起她那另外一隻手的袖子,想著那隻手剛摘下來的那些個各種質地的鐲子,也是好幾斤,心裡萬分心疼周梨,“下次我同她們說,真要送你折成銀票就是了。”
 
 

    周梨搖著頭,“那不行,這好幾個鐲子都是有市無價的,哪裡是銀票能衡量的,咱留著沒準以後留個子孫後代們,到時候能換一座城池也說不定呢!”
 
 

    說著,一手拿起剛才白亦初給她退下來的一隻羊脂白玉,“你看這個。”
 
 

    “不就是個玉鐲子麼?質地倒是極好,白璧無瑕。”白亦初瞥了一眼,隨口誇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