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喬且中路 作品

64. 第 64 章 三合一

    蘿蔔崽起身要去開門, 但叫韓先生一個眼神止住了,“我去。”
 

    這敲門聲一聽就不對勁,哪裡像是正經人敲門更何況這個時辰了,外面天黑地暗的。
 

    他們這就是個小院子, 大家都在廳裡大敞開著房門, 正好對著院門, 所以當韓先生四平八穩地走過去打開門閂, 門就被一道巨大的力道給撞開了, 一個身材高大, 但十分陌生的男人闖進來。
 

    這人比那雲眾山都要高大幾分, 真真像極了一座小蒼山一般,一下將整個門都給堵住了。他用那凶神惡煞的目光環掃著這院子, 眉頭陰沉沉的, 嗓門大如洪鐘一般從院子裡傳開“周梨小賤人在哪裡給爺出來”
 

    幾乎是他的話音剛落,就忽然發出一聲劇烈慘叫,眾人聞罵聲出來只見著他扶著下顎,滿是怒火的一雙眼睛都要瞪出來了。想是因為他剛才向後撞去,以至於那轅門頂上的瓦片竟是鬆動了, 掉下來幾塊, 砸落在他的腳邊。
 

    似是這瓦片的碎裂聲, 也叫他回過神來, 齜牙欲裂,只捏緊拳頭朝韓玉真打去“混賬,敢打老”但是那個子還沒說出口, 眾人又聽得一陣沉悶聲響,那男子大山一般的身軀已經橫躺在地上,韓先生的鞋尖便踩在他的胸口上, 叫他掙扎不得,只能發出些悶哼聲音。
 

    蘿蔔崽見著沒了危險,也不知道哪裡端來的潲水,只往那人的臉上潑去“叫你嘴臭罵阿梨姐”
 

    只是兩個幫傭的媳婦卻可惜不已,“唉喲,這是答應了拿去送人家餵豬的,你這孩子怎麼給浪費了”
 

    白亦初站在那人身旁,也是用腳尖往那人兩個膝蓋骨上一踩,頓時給他疼得哇哇大喊,再也沒有此前的氣勢。“的確是浪費了,去後門把桶提來。”
 

    後面的桶,裝的可不就是那五穀在人體中輪迴之後的殘渣麼就組專門放在後門,好叫那倒夜香的方便提桶。
 

    蘿蔔崽馬上就去了,提了半桶來,只拿了個漏斗一般的東西直接塞到大漢的嘴裡,才揭開了蓋子,朝眾人道“你們都先進屋去。”
 

    味道的確不小。
 

    但是蘿蔔崽興致盎然的,從小在街頭上罵了那麼多人吃屎,這還是頭一次看到。
 

    只見他精瘦的手腳十分麻利,一下提起那桶,扶著桶底往插在那大漢口中的漏斗裡倒去。
 

    那是個什麼味道,自不必明說,東西灌入那大漢口中的時候,只怕他現在就恨這輩子生而為人,偏又掙扎不得,又沒有辦法將穢物給吐出來,所以為了呼吸只能給活活吞下去。
 

    瞳孔越來越大,等著那小半桶都倒完了,他人也有些翻了白眼的樣子。
 

    韓先生和白亦初將腳都給移開,卻踹了幾下,發現只是給氣暈死過去,便沒多管。
 

    而是進了廳裡問周梨:“你認識他”
 

    周梨方才也認真端詳,縱使對方臉上全是潲水,可是她怎麼看,印象裡也沒有。只斬釘截鐵地搖著頭“不認識。”
 

    白亦初聽罷,“既是陌生之人,那這夜闖百姓家中,多半是欲行不軌之事,只消捆了,直接扭送衙門裡去。”說罷,只朝顧少凌示意,拿了繩子來,將這還在昏迷中的大漢給綁起來。
 

    顧少凌見他嘴角還露出些穢物之物,嫌棄不已,生怕沾到自己的手腳衣裳,繃緊著神經小心翼翼的。
 

    等綁好便問“這會兒就送去”
 

    “送吧,這樣臭燻燻的,總不能放在衙門裡。”白亦初嫌棄地看了一眼。
 

    蘿蔔崽自告奮勇“我去衙門裡報案。”
 

    周梨卻有些擔心,一來不知這人是什麼來頭,二來也怕他在外面還有同夥。
 

    白亦初看了出來,便道“我和蘿蔔崽直接將人拖去。”本想趕自家小馬車來拉著過去,但又嫌棄他滿肚子的屎尿,別到時候路上一顛簸便髒了馬車,於是又改口道“還是我去衙門裡喊人吧。”
 

    於是就留了這麼一大坨臭燻燻的玩意在院子裡,幫傭的兩個媳婦雖沒少看到韓先生在院子裡練武,但是卻不知他力氣還這樣大,這麼小山一般的大漢子,就輕而易舉的,叫他弄到在地上,都掙扎不得。
 

    還有自家這個文縐縐的狀元公,竟然也是個狠戾的。那大漢也是活該,不曉得這狀元公和姑娘感情自來最好,本就聽不得人說她一句不好。
 

    這大漢倒是不要命地趕上罵她,嘴髒也活該被灌大糞。不過也的一次看到有人吞屎吞尿,覺得新鮮,見人又還活著,兩人也不嫌臭,只在這裡看,見他不動,一會兒又拿棍子戳他,就怕他斷氣去。
 

    大約過了是半個時辰左右,白亦初回來了,帶著幾個衙門的人來,指著地上半死不活但又沒有一點外傷的陌生大漢,“他忽然撞門,你們瞧將這轅門頂上的瓦片都給撞掉下來不少,進來又罵人要動手,虧得我們這家中還有個護院在。”
 

    且不說白亦初是見過皇帝的,就是他這狀元公的身份,衙役們對他也客氣得很,聽得他這般說,自然是不疑心的。
 

    只不過一垂頭看著地上這人,幾個衙役頓時大驚,“這不是前日在街上捅了殺豬匠的犯人麼”當時叫他給逃了去,這些天都沒音訊,沒想到竟然跑到狀元公家裡來撒野。
 

    當下幾人也不嫌棄他一身大糞臭味,只忙捆的捆手,綁的綁腳,借了周梨家的扁擔,跟那挑豬一般,四個人給輪流扛著回去了。
 

    又說改日來道謝,叫他們幾個白撿了這大功勞。
 

    大家自是睡了。只不過即便聽人說這大漢本就沾了人命官司,但他一進門來就罵周梨,分明是有備而來的。
 

    所以翌日白亦初只打發了蘿蔔崽去衙門裡打聽,自己也推辭了今日的邀約,畢竟萬事再怎麼急促,也比不過周梨這裡重要。
 

    更何況還險有性命之憂。
 

    也不敢叫周梨出門去,元寶街那邊的院子,就只讓顧少凌和阿葉過去收拾。
 

    到了中午時候,蘿蔔崽終於回來了,一進門就扯著嗓子喊“阿梨姐阿梨姐,那人的身份出來了”
 

    周梨原本和白亦初在書房中的,一聽得他喊,忙走出來問。
 

    蘿蔔崽都顧不上喝口水,便將自己從衙門裡打聽來的消息一一傳達與他們。
 

    “那人招了,想是因昨兒吞了那許多汙穢物,又是叫衙差大哥他們挑著去的,被顛著了,剛進衙門就吐得不行,那時候整個衙門裡是惡臭熏天,氣得衙役們一個往他背上按打了兩棍子,要他老命去”
 

    他自己實在忍不住,只先招了那日在市場人同人起口角,不小心捅了殺豬匠一刀,然後跑了,自此後便躲在家中閉門不出。
 

    又說他家中還有媳婦,丈母孃和岳父老大人,以及小舅子。
 

    小舅子因認得幾個字,在一家小鋪子裡做賬房。早前家裡也全靠他一個人撐起來,如今他衝動犯了案子,大家也不敢將他打發出去。
 

    衙役問他怎麼又出來了,還跑到狀元公家裡鬧,不想那大漢卻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來一般,一面大叫起來,說自個兒是狀元公的親戚,是狀元公的姐夫。
 

    周梨一聽到這裡,一時觸起黴頭來,“那人不是許二德吧”許二德早就杳無音信了,也沒這樣大的塊頭。
 

    白亦初搖著頭,“他叫什麼名字怎和我等扯上了關係”
 

    蘿蔔崽只趕緊解釋,“說姓武,家裡排行老大,都管他喊大郎,岳父姓周,是原籍蘆州,當年逃難到這上京來的。”一面看朝周梨“說是阿梨姐你的親叔叔。”
 

    這是七年不見了的人,這些年又一點音訊都沒有,周梨都快將這周老一家忘記了。
 

    又想起對方當時欺人,周老大剛走,就想打自家房屋的主意,只道“我們這個周家,如今除了我姐姐之外,便是在老家看著祖墳地的堂兄周天寶了,旁的是一個不剩了。”
 

    周老二他們雖還在,但在齊州那邊,叛徒呢和他們斷絕關係都來不及,怎麼可能還去攀附
 

    又道“他說是,他就是了麼有本事去將祖宗書譜給拿出來,不然怎麼作數我要真是認了,但凡蘆州來說是姓周的,都同我是親戚麼”
 

    周梨是斷然不會給他們一點同自己扯上關係的機會,她瞭解那一家子的人。一個個貪得無厭的,真招惹了,怕就是難填的無底洞,沒準往後還會牽連白亦初呢
 

    所以這個親戚,是如何也不能認。
 

    白亦初也附和道“若是衙門那邊來求證,就這般說。”
 

    蘿蔔崽笑著“哪裡需要這樣麻煩,衙門裡可不信他的鬼話,更何況他們的原籍蘆州那邊早沒了,如何去查反而當他們做那癩子來打整,畢竟阿初哥你才中了狀元,那想要碰瓷的多了去,衙門的人不知道見過幾多呢”
 

    他們原籍在那邊早就已經沒有了,畢竟這已經過了許多年,八普縣那邊當時又鬧了幾回災啊暴民什麼的,該燒的不該燒的卷宗都燒了個乾淨。
 

    所以如今只憑著他們一張嘴,哪個能信他們嘛
 

    於是周梨也放心了許多。
 

    卻不想這傍晚些,便有一對老夫妻找上門來。
 

    周梨硬是怎麼都沒認出他們,是當年那個囂張跋扈又高高在上的嬸楊氏,和攀附老丈人家的周老。
 

    兩人都垂老得不像話,按理也才最多不惑之年罷了,卻是已經白了頭髮,滿臉的皺紋,穿得也十分不體面,破衣爛衫,還髒兮兮的。
 

    見著來開門的幫傭王媳婦就給拉住,“阿梨啊,你怎麼能這樣狠心,那可是你宜蘭姐的男人,你的親堂姐夫啊怎麼能給送衙門裡去你說你爹那樣好的人,怎麼就生了你這個黑心崽”
 

    被拽住的王媳婦也不是個任由人欺辱的,見他兩個又是眼淚鼻涕的往自己衣裳上抹,嫌棄得不行,連忙給他倆推開,“兩個老騙子,給我滾遠一些,果然是瞧著我們公子中了狀元來碰瓷的。”
 

    看他們也不瞎,卻還將自己當做是姑娘。
 

    就算是多年不見,他們又老眼昏花不記得長什麼樣子了,但這年紀總不能分不了吧
 

    自己這十多的年紀,也就比他兩個小了十歲左右。
 

    於是氣得罵道“兩個瞎了眼的老東西,睜大眼睛看看老孃是誰竟然還想佔老孃的便宜,充當老孃的老輩子,都給我滾出去”一面罵著,只拿起牆根下的掃帚,往他兩人身上拍打。
 

    兩個多病的老身板如何抵得過年輕力壯的婦人一下就被趕了出去,等周梨他們出來時候,人已經被她給打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