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喬且中路 作品

42. 第 42 章 六合一

    她一個有男人的這般大膽言語, 還惦記著看那些個,可把香附急得不行,只忙叫她快歇了這話, “我的好姐姐, 你快些別在胡說了, 回頭你男人曉得了,還以為我把你給帶壞了去,到時候我便是跳進黃河也難得洗清了。”
 

    劉嬸咯咯笑著, “怕他個死老頭作甚, 你那刀又不是做擺設的, 他若是敢同嘰嘰歪歪, 砍了他便是。”說罷,又搓著那滿掌心的繭子, “怎不帶刀來我們姐妹倆也好切磋切磋。整日在這裡困著, 覺得渾身的骨頭都要生鏽了。”
 

    香附搖著頭, “這街上人來人往,帶著多不方便,若是不小心碰著了人,反而給我家姑娘添麻煩。”
 

    劉嬸想來也是了, 如今這城裡越發熱鬧繁榮, 的確是不妥當。一時想起自己這一趟去了老家,只見著旁的幾個州府因短缺糧食之事, 似又要遍地浮屍的光景,不由得感慨了一聲, “天可憐見的,今年得個好天氣吧,不然老百姓是沒有辦法活下去了, 你不曉得我這一趟在外頭看了那些個人,真真是可憐吶。”
 

    香附聽得她的話,便曉得是外州府的事兒,“別處果然是沒糧食了衙門沒管麼”
 

    “也不是哪裡的老百姓都能像是咱們蘆州,能修得這樣的好福氣,遇著了公孫大人這般個慈悲父母,好叫咱衣食無憂。”若是個外面鬧個山賊土匪的,她還能幫忙出一下手,可這人沒糧食吃,自己也沒辦法,總不能往身上割肉給他們吃吧
 

    正說著,聽得外面腳步聲和說笑聲一併傳來,頓時笑著起身,拿了圍裙繫上,“一起吃飯吧,這幫猴兒做什麼都沒有吃飯這樣積極,最好我這一手肉沫茄子。”
 

    香附起身過去幫忙擺放碗筷。
 

    只見外頭周梨和白亦初他們一併進來,不知是在說什麼一個個臉上都洋溢著歡樂笑,倒是沒有半點叫先生責備的難過。
 

    說是在這書院裡,該是食不言寢不語的,但想是因為怕周梨主僕這裡留下吃飯不自在,雲長先生就沒過來一起吃,只叫了劉叔給他打了去書房裡。
 

    沒了他,這飯堂裡笑聲一陣又一陣的,好不熱鬧。
 

    周梨本來還想多待,奈何怕擔心他們午休,因此接了白亦初給的書,再三叮囑他,“夜裡要早些睡,不要總熬夜看書,免得傷了眼睛。”
 

    白亦初笑著,這樣的話周梨每次都會說,可他就總也不會覺得煩,只笑眯眯地點頭應著,“我知曉,你不必掛心,你在家也要好生休息。”
 

    香附見他二人一副依依不捨的樣子,在一旁看著又是羨慕又是高興,見著顧少凌他們在催白亦初回宿舍,便拉起了周梨,“姑娘咱回吧,待拿上元夕要的奶酪,也回去了,晚了免得叫你元姨擔憂。”
 

    周梨這才揮手與他幾人告了別,這廂謝了劉嬸,方與香附一起出了書院,拿著白亦初給挑選的書,去找方才問奶酪的那中間門人。
 

    不想那中間門人一臉難色,“他們的商隊在隔壁十方州遭了搶,哪裡還有什麼  奶酪,報了官又不知道什麼時候那頭的衙門才能派出人去,貨物怕是找不回來了。”
 

    “十方州的山匪如今都這樣橫行的麼”周梨驚了一回,正想說這隔壁州府的衙門也太不作為了,怎不快些派人去給人將貨物追回來,拖下去只怕雞毛都沒一根了。
 

    卻聽那中間門人嘆道“哪裡是什麼山匪,糧食那樣貴,錢都不值錢了,又有幾個人買得起”
 

    周梨家裡不缺糧食,這蘆洲也因公孫曜早早做了準備,糧食價格沒漲起來,又嚴令外州府的人不得來哄搶,自然就沒有出現短缺糧食之事。
 

    身處在這樣的環境中,周梨自然也就將缺糧之事給忘了去,當下聽得這話,一時也擔心起來。
 

    而人這怕什麼就來什麼,不過轉眼幾日,才將元氏和柳小八他們送走,那日春雨漣漣的,街上溼滑一片,小攤小販都少了許多,看著街上怪清冷的。
 

    周梨和她姐姐擠在那隔出來的小繡鋪裡,一面又聽她姐姐和香附在滷菜攤那裡扯閒話,忽然只見一大群官兵從門口跑過去,看著急色匆匆的。
 

    “怕不是要出什麼事情了,怎一下出動了這許多人”周秀珠將頭探了出去,她膽子小,又見街上沒什麼人,便起了關門到後院去的心思。
 

    周梨已經從櫃檯後的小門裡出來,只到對面的算盤鋪子問,“阿叔,這是作甚呢”
 

    算盤鋪子裡的阿叔正從鋪子裡起身出來拿門板,看著架勢是要將鋪子門也關了,見了周梨跑來問,只急得,“梨丫頭可別再到處晃悠了,聽說十方州餓飯的都說咱知府大人是好人,全都跑過來了,你家又是做吃食的,可趕緊將門關了,別叫那些餓壞了的饑民衝進去,你們一些婦孺,更是要當心。”
 

    周梨一聽這話,果然著急起來,道了一聲謝,一頭轉回自家,一面朝姐姐和香附大喊,“咱也關門,十方州的饑民們過來了。”
 

    香附聞言,想著這也沒多少,再擺上一兩時辰,大抵就賣完了,有些不捨,“衙門不是派人去了麼”
 

    “那些衙差過去,多半隻是維持秩序,咱知府大人心底善良,而且出於人道主義,怕是不能眼睜睜把他們堵在外頭的。”周梨說著,已經開始收拾東西。
 

    香附見了,也不敢冒險,“我來,你去幫你姐那邊。”
 

    三人幾下便將攤子收好,一塊塊門板插上,將鋪子給關了。
 

    也是這點功夫,原本今天就沒多少人的街上,一下就空蕩蕩的了,街邊兩頭的鋪子都緊閉門戶。
 

    一時氣氛都緊張了幾分。
 

    周梨他們也沒回後院,只咚咚上樓到了香附的屋子裡,將那窗軒推開了一些,腦袋全擠在那裡瞧。
 

    只不過等了半響,仍舊不見什麼饑民來,想著多半是安置到了別處去。
 

    畢竟公孫曜一向都是個辦事有章程的人,也就沒再看了,一起回到後院去。
 

    到了下午些,忽然街上熱鬧起來了,香附猛地起身,“莫不是進來了”她說的是那些饑民。
 

    開著書房門的周梨在裡頭自然聽到了這話,急忙扔了書跑過來,“咱去看看。”
 

    又到了香附的房間門,只朝窗戶外瞧,那街面上果然出現了許多陌生面孔。
 

    雖不至於說是破衣爛衫,但也是風塵僕僕,滿臉疲憊的樣子。牽著牛挑著筐,那牛背上或是筐裡,不是家當就是哇哇大哭的孩子,或是鋪蓋和幾張凳椅。
 

    小孩子坐在筐裡哭得哇哇大叫,大人們一邊在街上走,一邊滿懷期待地看著這各家各戶緊閉著的門窗,只巴不得有個好心人出來施捨一回。
 

    周梨見了,想著這一下湧入了不少人,只怕衙門就是有心設立粥棚,但這聞訊而來的人越來越多,又不可能都堵在外頭,不然多半是要鬧出人命的。
 

    可若是這樣一來,也非長久之計,有多少存糧也不夠吃,到時候還要惹得這蘆州也缺糧。
 

    “這樣下去可不行的。”她忽然道了一句。
 

    好叫香附疑惑,“那姑娘還能叫知府大人將他們攔在外頭不是”
 

    “那倒不是。香附姐你帶我去一趟衙門。”周梨想,如果蘆州設立粥棚,到時候聞訊而來的可不就只是這十方州的老百姓了。而且人一多就容易出事,又不能真都攔在外頭。
 

    “好。”香附有點懵,但見周梨神色凝重,只不過見外頭那麼多人,“要帶刀麼”
 

    街上雖然不少饑民,但也還沒到瘋狂的地步,周梨瞥了一眼,“咱走後門,巷子裡這會兒還沒人呢”想著今日左右也不做生意了,還剩下不少滷菜,“等到了衙門,叫他們打發兩個人來將咱家今兒剩下的滷菜拿去吧。”
 

    是沒有多少,但是好歹算是替衙門盡一點綿薄之力。
 

    這次香附倒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姑娘實在是好心腸。”
 

    周梨哪裡有什麼好心腸,只是那樣的日子自己也才熬過來,曉得艱難。
 

    且說兩人從這後面巷子裡出去,果然是不見一個人,那些饑民都走在大街上,所以不多會兒也到了這衙門的後門。
 

    敲了門,來人見是她,有些驚訝“小周掌櫃這個時候怎不在家裡,跑出來作甚”
 

    “我想找知府大人,有要緊事情要同他說,可勞煩通報一聲”周梨問著。
 

    那衙差有些為難,“大人正為安排這些饑民和陳大人他們起爭執,怕是沒得空。要不你明日再來”
 

    周梨忙道“我正是為了這事兒來的,我的法子保管叫他們當下的難題迎刃而解。”
 

    “當真”衙差半信半疑,但想著這周梨雖小,卻是個大本事的,一個人當家把家裡支起來了不說,還送了小夫君去讀書,家裡老老小小都養得好,也是信她出息有主意。“那,那你在這裡等著,容我去回了一聲。”
 

    周梨忙謝,又將他喊住,“我家裡還有些滷菜,今日也做不得生意來了,一會兒你們打發兩個人去挑過來。”
 

    衙差得了這話,只道了一句她菩薩心腸,急忙去前面回話了。
 

    又說公孫曜雖是這一州之主,將這些饑民放進來,按理他是做得這決定的。可是那麼多人,又沒有銀錢在身上,住不得客棧吃不起飯菜,這不就是要衙門來白養著麼
 

    為此吳同知和陳通判他們都對此舉十分反對,如今只求早早關了城門,不能再放人進來了,不然哪裡有這許多糧食給他們吃不給他們吃飽,他們怕是又要打本地老百姓人家的主意。
 

    到時候豈不是又要重現去年的光景
 

    公孫曜到底是有些悲憫之心在懷,“且叫他們吃一頓吧,也許就在咱們這裡路過,往北上或是南下去了。”
 

    “有免費的吃喝,誰還想逃難去”陳通判實在不懂,一時覺得這公孫曜是有些聰明才智的,一時又覺得他過於天真了些。
 

    正吵得不可開交之際,有衙差來稟,說是小周掌櫃來了。
 

    這個時候公孫曜哪裡有空見她也沒心思問她所來何事正要回絕了去,卻叫那陳通判先開口道“這個時候家家緊閉門戶,她跑來衙門作甚”
 

    也是通判問了,那人才得回話,“小周掌櫃說,她有法子叫三位大人不為這些災民發愁了。”
 

    公孫曜聞言,眯起眼睛,想著周梨此前對自己的提醒,一時竟然對她升起了幾分希望,雖自己也覺得可笑。這樣大的事情,他們幾個朝廷命官都沒有法子,周梨一個小姑娘,又能有什麼好的解決方法呢
 

    但那個吳同知卻道“既如此,喊她來。”吳同知兒子多,壓根就沒記著當初因周家那個姑娘的事情,叫自己一個兒子蹲了大牢去。這會兒只想趕緊將這難題解決,好早些回家,他又新得了個小姨娘,那叫一個水嫩,十分偏愛,就怕自己不在府上,叫後院那幫女人欺負了去。
 

    於是周梨就這樣被請來。
 

    周梨這還是第一次在他三位大人跟前說話,又非那私底下,個個都著朝廷官服,因此也是要按照規矩磕頭行禮的。
 

    雖然她那心中不願意,可是生在這世道了,還能怎麼著
 

    不想三人這會兒為這災民之事心急如焚,那公孫曜直接虛扶了她一把,“莫要再行這虛禮,快說說你這小丫頭又有什麼高見”
 

    不用跪下磕頭,周梨自然是心中歡喜,也不在他三人跟前怯場,沒半點害怕之意,當即笑道“我一個小女子,哪裡有什麼高見,只是曉得這天下從來沒有免費的飯菜。”
 

    一面側頭看了那皮膚黝黑的陳通判一眼,“正月裡就看著通判大人貼出來的榜子了,西城東城我雖是不常去,但那北城的排水仍舊還放著沒動,南城這裡也沒有一點動靜,怕是一個人都沒能僱到吧。”
 

    通判大人聽得她這話,眼睛頓時就圓了亮了,隨後哈哈大笑起來,忽然也不嫌棄這些災民了,立馬換了一張嘴臉朝公孫曜笑道“這些災民來得巧啊,大人可趕緊安排人手設立粥棚,可叫他們吃了快些幹活去。”
 

    公孫曜和那吳同知也明白過來,粥棚可以設立,但是卻不給這些十方州來的災民們白吃。
 

    但凡吃了衙門的飯,就要替衙門做活。
 

    去年下了一場急雨,一下將這城中的排水系統的不足都全暴露出來了,可是從去年這陳通判才準備重新興修一回,衙門裡那點銀錢又要擠出來弄糧食,只能拖到了今年來,好不容易看著糧食安排好,一切穩定了下來,方貼了榜子出去。
 

    可奈何衙門財力有限,那工錢實在給得寒酸,也就無人來做。
 

    公孫曜也覺得這個建議妙極了,一舉兩得不說,既解決了不給十方州饑民白吃飯,又能叫他們幹活,如此還能將那些個混吃混喝的懶漢剔除出去。而且大家有事做,也都不會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免了生事端之苦,給衙門減少了不少官司。
 

    一時對周梨是感激不已。
 

    當下這大問題解決了,那安置沒有勞動能力的孩子和老人,倒不是什麼難事了,總不能樣樣問題都要問一個小姑娘。那他們這幾個朝廷命官還怎麼好意思領這俸祿。
 

    也是朝周梨做了一個大揖道謝。
 

    周梨可嚇得不輕,“大人莫要把小女子折煞了。”連連後退。
 

    那陳通判見了,也隨著公孫曜一般朝她道謝,“小周掌櫃你可受得起的。”
 

    吳同知這頭雖是沒給周梨作揖,但也是親自派了人送她回去,也順道將她家捐贈的滷菜給帶了回來。
 

    要說這公孫曜如今能在蘆州受這萬民敬仰,可見那真本事自然是有的,執行能力也強,當天晚上,這粥棚一開,喝了粥的人就領了工。
 

    周梨只提了一個建議,如今他們卻已經將這個建議全部詳細完善,更是分工明確,甚至那做得好的還額外給幾個銅板。
 

    如此一來,那些饑民還有錢賺。
 

    他們可不嫌少,如今有吃的還有錢拿,歡喜得很。
 

    不過是兩天,這些十方州的饑民就幾乎都在街上看不到了,齊刷刷的到各處去挖溝排水,忙得很。
 

    少了他們在街上晃悠,各家店鋪也逐漸開設起來,再也不擔心他們忽然進店裡來耍橫白吃白喝。
 

    城中一切也就恢復了秩序。
 

    只是周梨看那陳通判的意思,不但是要留下這些饑民們幫他將這城中排水收拾好,還打算叫去把城外河邊的河灘都給砌一回。
 

    周梨家這滷菜鋪子又重新支起了攤子,一早正方臉就來找,“你不是要僱人把牆壁打穿麼如今我們牙行來了不少十方州的人,價格要得便宜,就只求一口飽飯,你可敢用”
 

    周梨還沒答話,香附就湊了上來,“姑娘有何不敢用,我刀一拿就坐在這裡,誰敢亂來”
 

    見她這樣有底氣,周梨便應了,“也好。”本來是打算柳小八他們回來後再僱人來的。
 

    如今有便宜工,如何不用再何況也算是替衙門分擔吧。
 

    招幾個人,幾頓飯,衙門那裡也少撥出些糧食來。
 

    於是便應了,只不過如今香附要看鋪子,是沒得空和周梨出去,周梨也就沒同正方臉去牙行了,只央他幫忙把人個帶過來。
 

    左右兩人也是老熟人了,周梨如何會信不過他
 

    所以不到中午,正方臉就將人都給領了過來,周梨家這頭安排他們在衛家的院子裡吃了午飯,就開工。
 

    一時也是熱火朝天的。
 

    人是老實可靠的,就是都有家庭兒女,有的夫妻一起做,帶來的孩子就扔在衛家院子裡玩耍,有的男人則在給衙門修水利,自己一個女人領著孩子老人在周梨家這邊幫忙。
 

    他們多半是餓怕了,生怕幹得不好,叫周梨不給自己帶來的孩子賞飯,老人也跟著做些輕巧活,因此反而格外的賣力。
 

    原本還以為他們會偷奸耍滑的香附也將那刀收起來,只暗自同周梨感慨,“沒飯吃,實在是難吶。”
 

    “可不是嘛,民以食為天,正是這樣了,一會兒早點收了攤子,不賣了,給他們添盤子。”周梨倒是沒有多善良,只是瞧見這些人也是盡心盡力的。
 

    她這個人就是這樣,你敬我,我自然是敬你的。
 

    所以也願意對這些人大方,更不介意他們帶著孩子來。即便那些女人做得沒男人厲害,但是人也是盡了全力的。
 

    要的就是一個端正態度。
 

    也是如此,小半個月的功夫,這些個人不但將她家的後院裡跟衛家的院牆給打穿,重新給抹了灰,半點不影響美觀。
 

    這前面的鋪子也同衛家的連在一起了。
 

    又因衛家那鋪子稍微比她家高了一個臺階,這些人不等自己開口,便自己拿鋤鎬頭,給挖了一樣平坦,眼下又給鋪上了石板,與周梨家這邊一樣的水平線,如今再也看不出來是兩個鋪子合併,彷彿從來都只有這樣一個週記鋪子一樣。
 

    裡裡外外都收拾完,也是花了二十多天。
 

    期間門那小韓大夫來拜訪一次,不巧周梨剛領了香附去武庚書院那邊沒遇著。
 

    今日便又來。
 

    如今曉得周梨知道了他的身份,見了周梨萬分的慚愧,紅著一張臉,“我實在是給姜兄他們丟了人,與你們平添了這樣多的麻煩。”
 

    本來是替杜儀照顧周家這一家子的,沒想到吃了官司,反而叫人家鼎力相救。
 

    周梨見他一臉的愧疚難當,也不曉得要如何勸,只道“沒事,當時你那姜兄還叫我藥了一回,躺在床上做了好些天的活死人呢”所以也是半斤八兩,不必覺得給姜玉陽丟人了。
 

    這事兒小韓大夫並不知曉,一時驚得張大了嘴巴。
 

    杜屏兒從後院拿了點心過來,正巧聽到,不禁笑起來。
 

    她雖是相貌清秀,但笑起來有一對梨渦,十分可人。那小韓大夫瞧了,耳根子又開始紅起來,不敢再看她,只捧著那茶就往嘴裡送。
 

    周梨剛想提醒他燙,不想已是來不及,他已經因這忽如其來的燙失了儀態,扔了茶盅打溼了衣裳。
 

    周梨見得他這一副囧相,想笑又不敢笑,倒是見著杜屏兒在一旁急得不行,拿了絹子想替他擦拭。
 

    小韓大夫哪裡敢叫她近身,驚得連退了兩步,這會兒那臉徹底紅得跟猴子屁股一般,匆匆朝周梨作了一揖,“今日實在對不住了,改日再登門道謝。”然還是忍不住偷偷看了杜屏兒一眼,才拔腿跑了。
 

    周梨見著他那落荒而逃的背影,方是忍不住捶桌哈哈大笑起來。一面問杜屏兒,“你往日去瞧他,他也這個樣子的麼”
 

    這次換杜屏兒紅了臉,奈何又不會說話,只能拿一雙清澄的眸子瞪著周梨。
 

    周秀珠和香附也看到了紅著臉匆匆跑出鋪子的小韓大夫,自然是過來問周梨,卻見杜屏兒那羞怯又惱怒的模樣,哪裡還不懂。
 

    杜屏兒被她倆又這樣一看,越發覺得沒臉見人,只一跺腳,掩面朝後院去了。
 

    周梨就笑得更肆無忌憚了,“香附姐你可是也同屏兒姐去過小韓大夫那裡,他倆也是這樣紅著臉的”
 

    香附搖著頭,“那倒沒有,不過幾乎都是屏兒姑娘坐在一處看他給人抓藥,然後就回來了。”
 

    周梨一聽,只道了一句“那好無趣。”
 

    “你個小丫頭懂得什麼。”周秀珠也笑,“不過瞧著也是郎有情妾有意,這樣也不用等你表哥,元姨他們從八普縣回來,咱多半就能張羅喜事了。”想來也是歡喜,這家裡多少年沒辦過一回喜事了,只滿心期待地等著。
 

    周梨連連說是,“回頭我就去催屏兒姐可要抓緊繡嫁妝了。”
 

    隔了兩日,一直盼著八普縣來消息的周梨,盼來了那身材魁梧似大山的阿丘,只將一封信遞給周梨,“我因還有些事情,只送他們到鎮子上面,另外打發了兩個好兄弟送他們去村子裡,你不必擔心,這是小八兄弟寫給你的信,隨著我後面來的,想是已經到了桐樹村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