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薇妮 作品

第121章 最新加更君

 先下車的,是陳獻不認識的小甘,她一身男裝,利落往下跳。


 屠竹本來要扶她,小甘卻並不理,穩穩落地,她轉身看向車上。伸手。


 楊儀到了。


 陳獻發現,就在看見楊儀下車的那瞬間門,薛十七郎的面色跟眼神也都隨著變了。


 那種感覺就好像……看到了什麼自己心之嚮往而不可得的,忽然間門來到身旁。


 薛放放下豆子,邁步向前衝去。


 本來是小甘在扶著楊儀的,就在她的腳堪堪將要落地的瞬間門,薛放旁若無人地衝到身旁。


 雙手在她腰間門扶握,就這麼把人“捧著”。


 輕輕地往旁邊一挪,放什麼易碎瓷器一樣,把楊儀小心地放落。


 “你怎麼來了?”他甚至沒有撒手的打算,也許根本是忘了,雙眼發光地望著她。


 嗓子微緊,聲音裡透著不信。


 他的手掌依舊張開,緊緊地貼著她的腰,長在上面似的。


 就這麼隨便一握,就已經把這把細腰輕易地合圍過來。


 小甘跟屠竹一左一右。


 屠竹似習以為常,小甘的眉毛卻湊了起來。


 她看看楊儀又看看薛放,見楊儀並沒如何,小甘在抿了抿嘴,臉上透出些許不忿。


 而此刻在薛放身後是照縣巡檢司的人,周圍也有些圍觀的村民。


 楊儀將薛放的雙手摁下:“旅帥。”


 恰好陳獻走了過來:“從之,”他若無其事地打了個招呼:“你來的可真及時,我正要吩咐去把嚴仵作叫來。你一來,省了我的事。”


 薛放轉頭瞪向他。


 陳獻微笑:“從之是嚴仵作的同門,自然也會驗屍了?如今這裡現成的有一具屍首,不知你能不能……給驗驗?”


 “她才到就叫她幹這個,你眼裡就沒有閒人了?”薛放把他一擋,道:“把你們那的人叫來就行了。”


 “怎麼捨近求遠呢。”陳獻的嘴唇上撅。


 這時侯蕭太康回頭看著:“從之先生可以驗屍麼?那就勞煩來看看……沈仵作的屍身吧!”他的聲音聽似冷冽,可又帶著一點莫名地悲涼。


 薛放攔著楊儀:“才死了的人……”


 楊儀道:“我有些話回頭再跟旅帥說。你叫我去看看吧,這也是我正趕上了,不是麼?”她剛要走,又在薛放的手腕上輕輕地搭了搭:“不要緊,又不是沒幹過。”


 是啊……又不是沒幹過,在羈縻州的時候,哪裡有過任何顧忌,她去看屍首也好,治療疫病也好,隨著她去。


 交給她,他也放心。


 但是現在,許是知道了楊儀是女子,許是什麼其他緣故,竟不肯再如之前一樣肆意的使喚她,一想到之前在雞鳴十里莊她去面對那具惡屍,薛放後悔的捶心。


 楊儀才走兩步,又給人攔住,這次是小甘。


 當著人,小甘自然不能叫“姑娘”,只咬牙低聲地制止:“那可是一具死屍!避都來不及的反而往上湊?”


 楊儀垂眸,輕聲道:“你總該知道,我今日出來不是玩兒的。你要覺著怕,先回車上等著。”


 “我怕什麼,”小甘著急:“只是擔心你……”


 “無妨。”淡淡一句,楊儀直接從小甘身旁走了過去。


 素日都是沈仵作來面對這種情況,今日,驗屍的反而要被驗。


 蕭太康負手望著被從樹上抬下來的屍首,兩隻眼睛慢慢地紅了。


 楊儀走到屍首身旁,


 查看了沈仵作的喉嚨,又看了他口中,身上各處。


 手碰到他的胸口,試了試,解開衣襟,裡頭竟有一張紙。


 楊儀將紙取出,並沒有立刻打開,回頭看向薛放:“旅帥。”


 薛放俯身接了過去,蕭太康跟陳獻一左一右,將那張紙打開。


 上面是極醒目的六個字:


 自做孽,不可活。


 三個人反應各異,薛放皺眉:“這是什麼?難不成……是兇手所留。”


 陳獻斟酌不言。


 蕭太康面有異色。


 卻聽楊儀道:“旅帥,容我一看。”


 薛放忙將那紙展在她面前。


 楊儀看著那四個字,又看看地上的人:“這紙,確實是兇手所留。”


 蕭太康臉色一變。陳獻道:“從之這般說,可知兇手何人了?”


 “兇手……”楊儀望著沈仵作:“便在眼前。”


 陳獻直直看她,驀地醒悟。


 薛放跟楊儀相處日久,似有一種默契,他明白,而沒出聲。


 蕭太康道:“從之這話何意?”


 楊儀道:“若我判斷不差,沈仵作應該是自縊身亡,而這張紙,也是他的字跡。”


 蕭太康臉色慘然。


 薛放問:“你怎麼知道他的字?”


 楊儀道:“昨兒蕭旅帥給的那些卷宗,裡頭就有沈仵作親填的屍格。”她昨天看了半宿,對沈暫的字自不陌生。


 “不、我不信。”蕭太康搖頭。


 陳獻眸色銳利:“蕭旅帥是不信什麼?”


 “夫君,夫君!”悲慘驚慌的大叫聲從路上傳來,引得所有人轉頭看去。


 路口上,幾個人跌跌撞撞地向著這邊奔了過來,其中還有一道小小的身影。


 王參軍在旁道:“那是沈仵作的妻兒。”


 蕭太康擰眉轉頭。


 沈仵作的妻子被一個婦人扶著,大聲叫喊著,卻得不到丈夫的回應,她似乎意識到回天乏術,踉踉蹌蹌幾乎摔倒在地。


 王參軍一擺手,兩個士兵上前扶著。


 那女人卻推開士兵,不知從哪裡來了一股氣力,猛地衝到沈仵作跟前。


 低頭望著昨日還好端端的丈夫如今直挺挺橫死眼前,婦人的手顫抖著抓住他:“你起來,起來……我不信,我不信!”


 王參軍只得說道:“沈仵作已經、去了,娘子還是節哀……”


 “我不信!”婦人聲嘶力竭:“老天爺,這是怎麼回事,好好地為什麼丟了我們孃兒倆去了!”


 那小孩子才只有四五歲,磕磕絆絆趕過來,似乎還沒弄明白髮生了什麼,只見母親哭的嚇人,就也放聲大哭起來。


 孤兒寡母,如此悽慘,周圍的百姓們也都忍不住感傷。


 蕭太康親自走了過來:“沈夫人,莫要過於哀慟,看著孩子吧。”


 婦人聽到他的聲音,抬頭看向蕭太康:“蕭大人!”她如同找到了浮木一般:“蕭大人這到底是怎麼了?沈暫為什麼就死了?昨晚上……昨晚上你們那麼著急叫他去衙門幹什麼?到底是誰害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