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歌且行 作品

第63章 第 63 章

    蕭矜突然性情大變,讓陸書瑾滿頭霧水。
 
 

    她站在門口,擋住蕭矜進去的路,一動不動。
 
 

    蕭矜挑了下眉毛,說道:“我大老遠騎馬跑來,你不請我進去喝口熱茶就罷了,還要我在門口站多久?”
 
 

    陸書瑾這才回過神,稍稍側了下身子,讓他進來。
 
 

    她徐徐關上門,領著蕭矜往裡走。
 
 

    她完全想不明白蕭矜到底在想些什麼。這些日子蕭矜與她徹底隔開了,各自生活,陸書瑾亦沒有刻意去打聽,所以基本不知關於蕭矜的任何消息。
 
 

    但他年前在葉府的舉動,還有大年夜那晚的突然出現,都表明蕭矜其實並不是真的要徹底與她斷絕來往。
 
 

    可這種時而靠近時而疏遠的行為,意義在何處?
 
 

    難不成蕭矜當真只是將她當做閒餘時間的消遣?
 
 

    陸書瑾想到此,忍不住轉頭去看蕭矜,卻沒想到竟然正好與他的視線對上。
 
 

    蕭矜在盯著她,用一種很專注的目光,也不知道盯了多久。
 
 

    陸書瑾心中疑惑,她乾脆停下腳步,正面朝著蕭矜,問道:“蕭少爺此番來尋,是為何事?”
 
 

    蕭矜見她停住,也跟著愣住,說道:“來找你喝茶。”
 
 

    陸書瑾給他做了個揖,說道:“我看蕭少爺未必是想喝茶的樣子,陸某承了蕭少爺的恩情,無以為報,若是蕭少爺有事支使,陸某定當竭盡全力。”
 
 

    蕭矜眼睛微微睜大,瞪著她,好一會兒沒說出來話。
 
 

    他掰著手指頭數數,分明八日前來的時候,她一個勁兒地往他懷裡黏,乖巧地蜷縮在他的臂彎裡睡得香甜,不管是親臉頰還是吻掌心都沒有半點動靜。
 
 

    怎麼今日來她如此疏遠有禮,一副完全與他不是很熟的樣子。
 
 

    蕭矜瞪著眼看她好一會兒,她都站得穩穩當當,斂起的眸遮住了情緒,四平八穩,讓人窺不到內心想法。
 
 

    “我喝茶。”蕭矜固執道。
 
 

    “蕭少爺想喝什麼茶?”
 
 

    “早春。”蕭矜隨口說了個茶的名字。
 
 

    陸書瑾道:“寒舍沒有。”
 
 

    “陽羨也行。”
 
 

    “也沒有。”
 
 

    “那你有什麼茶,就給我泡什麼茶,我不挑嘴。”蕭矜又說。
 
 

    “寒舍無茶,只有開水。”陸書瑾道。
 
 

    蕭矜:“?”
 
 

    什麼意思,這是拿我尋開心?
 
 

    蕭矜小心翼翼地觀察她的神色,揣測她的想法,拿捏著分寸說:“我喝什麼都行,你把屋頂的雪融成水端給我,我都喝。”
 
 

    陸書瑾聽言,還真抬頭看了下屋簷上,只是這幾日化雪,簷上的積雪已經全都化作了水。
 
 

    她也不知道是被什麼逗笑了,無端牽了牽嘴角,於是整張臉就變得生動起來,驅散了眉眼的懨懨。
 
 

    蕭矜看得入神,又在心裡罵自己蠢。
 
 

    從前只覺得陸書瑾笑起來好看,有著過分的秀氣,卻從不曾懷疑她是個姑娘家,從而白白折磨自己一場。
 
 

    我也挺活該的,蠢的人就該如此。
 
 

    他想。
 
 

    陸書瑾原本也沒有要趕蕭矜走的意思,於是將他帶去了正堂,燒了熱水給他和自己各倒上一杯。
 
 

    正堂的門一關,二人對面而坐,房中溫暖而寧靜,杯中的熱水徐徐往上飄著白霧。
 
 

    蕭矜喝了些熱水,身體漸漸回溫,掌心也有了些溫度。
 
 

    他抬眼看了看坐在對面慢悠悠喝水的陸書瑾,斟酌了許久才開口,“你這些日子如何?”
 
 

    陸書瑾稍怔,還以為蕭矜至少會再扯一些別的話才會側面提起,沒想到他如此直截了當。
 
 

    但總是要聊一聊的,畢竟這一個多月兩人恍若未識,從昔日關係親密的好友一夜之間變成相遇也不會多看一眼的陌生人,終究無法裝作未發生而和好如初。
 
 

    陸書瑾放下杯子,說道:“一切如常。”
 
 

    蕭矜沉默了一瞬,心中泛起嘀咕。
 
 

    一切如常是什麼意思,陸書瑾難不成側面在向他表示,她的生活裡有他沒他都一樣?
 
 

    他沒忍住,直接問道:“你沒想我嗎?”
 
 

    雖然這個問題在門口的時候蕭矜已經問過一遍了,但是此刻又問出口時,還是讓陸書瑾驚了一下,杏眼微睜地看著他。
 
 

    縱然陸書瑾違著心回答說沒想,也是不大對勁的。
 
 

    她現在身份是一個男子,該跟另一個男子討論想不想他的問題嗎?這在男子的閒聊之中算是正常話題?
 
 

    她沉默了好半晌,還沒回答,蕭矜就嘆了一口氣說:“看來是沒想。”
 
 

    他好像很失落,耷拉著好看的眉眼,用手摩挲著杯子,話中帶著幾分幾不可查的委屈,“我可是日日夜夜都在想你呢。我會想你有沒有好好吃飯,有沒有受凍,去了什麼地方,見了什麼人,做了什麼事……總之有很多。”
 
 

    蕭矜這說的都是不摻假的實話。
 
 

    陸書瑾聽了卻沒什麼反應,她垂下眼,慢慢吹著杯中的水。
 
 

    蕭矜欺身過去,壓過大半張桌子,湊到陸書瑾的面前,低聲問,“怎麼了?你不想與我說話嗎?”
 
 

    陸書瑾沒料到他這突然的動作,往後仰了仰,因此晃動了杯子,溢出了些許水灑在她的指尖上,一陣燙意襲來,她趕忙放下了杯子。
 
 

    杯子剛放下,還沒來得及查看,手就被蕭矜一把握住,拉到了他的面前,他甚至都來不及拿錦帕,自己就用手把灑在陸書瑾指頭上的水抹去,語氣懊惱道:“是我的錯,我不該突然湊過來嚇你,手指痛不痛?”
 
 

    冬日裡的水涼得快,其實已經沒有那麼滾燙了,痛感也很輕微,只是她的指尖本就泛著紅潤,這被一燙就顯紅得厲害。
 
 

    蕭矜可自責壞了,抓著她的手就站起來往外走,嘴裡自顧自念著:“快,找點雪敷上去。”
 
 

    陸書瑾的手用了下力,將他拽停,“不用,不過是被燙了一下,沒有那麼嬌氣。”
 
 

    蕭矜只轉頭看她一眼,什麼話都沒說,繼而自己出了正堂,片刻後他就雙手捧著一團雪進來了,快步走到陸書瑾的面前,拿著她的手指戳進掌心的雪裡。
 
 

    寒意瞬間就冷卻方才被燙的地方,起初的刺痛過後,就只剩下冰涼。
 
 

    他掌心的溫度很高,所以雪融化得也快,寒涼的水順著他的指縫流下去,很快陸書瑾的指尖就觸碰到了他的掌心的薄繭。
 
 

    蕭矜的掌中還尚存著雪的溫度,就一把將陸書瑾的指尖捏住,握在其中。
 
 

    他低下了眼,不知道在看什麼,忽而問:“怎麼沒戴了?”
 
 

    陸書瑾將手指往外抽,“什麼?”
 
 

    “那條繩子。”蕭矜將手探入她左手腕摸尋了一下,很快又離開,說:“我上次來的時候,你還戴著的。”
 
 

    陸書瑾下意識要掩藏,側過身拉了下左手的衣袖,隨便找了個藉口,“不方便,就取下來了。”
 
 

    她心頭髮緊,一下一下地敲著心腔,有些怕蕭矜追著她問為什麼會將那繩子纏在手腕上。
 
 

    但蕭矜沒問。
 
 

    他看著陸書瑾垂下的睫毛輕顫,覺得她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於是拿了錦帕給自己擦手,難得有了正色,“今日來找你,是有些話要對你說的。”
 
 

    陸書瑾轉頭望向他,沒有應聲,但在等他繼續說。
 
 

    “先前那次我們起了爭執,後來的這段時間,我一方面是因為煩心事困擾,一方面也是因為我爹回來了較為繁忙,所以便一直沒有處理這件事。”蕭矜坐了下來,見她還站著,就指了下旁邊的位置,示意她也坐。
 
 

    陸書瑾這會兒才覺得蕭矜正常了,從他來到這裡之後,有很長一段時間都讓陸書瑾感到不習慣。
 
 

    可能是他的目光實在太過熱烈,不加掩飾,他幾乎沒看過別的地方,灼熱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只要她抬頭去看,準能與蕭矜對上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