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犁 作品

36. 第 36 章 瞎子

    久久的勁頭確實足,一鼓氣就吃上奶了。就是辛珊思被疼得齜牙咧嘴,真的好痛,眼淚都下來了。只即便如此,她也沒有打攪懷裡正狼吞虎嚥的閨女。用熱巾子敷著,緩過勁就好多了。
 
 

    等黎上進屋,久久已經吃飽睡著。見珊思出汗了,他上前手探上她的額,果然汗都是涼的,不禁心疼。
 
 

    “過兩天,我給你煮藥膳。”
 
 

    “不用,久久吃奶呢。”辛珊思低頭親了親睡得安穩的姑娘。
 
 

    黎上抓住小包被的尾,摸到他閨女的小腳:“我知道你懷喜了就在鑽研此道,考慮到孩子吃奶了。藥膳裡放的藥量少,而且是平日常見的,都很溫和。我會根據你和孩子的脈象再做調整,你就安心用吧。”
 
 

    辛珊思仰首,試圖商議:“粗茶淡飯可不可以?”
 
 

    攬住她的肩,黎上柔聲:“懷喜、生產…都會大傷母體元氣,你不想自己十九歲看著像二十九歲吧?”
 
 

    一刀中要害。辛珊思眨了眨眼睛,有點動搖了,哪個女子不愛美不想水靈靈?
 
 

    “真的不會傷到黎久久嗎?”
 
 

    “不會。”他是黎久久親爹。
 
 

    “那就有勞黎大夫了。”
 
 

    黎久久是個會疼孃的好姑娘,當晚黎上都做好不睡的準備了,結果她就半夜吃了兩回奶,每回還順帶著方便,也沒哭幾聲。
 
 

    辛珊思奶水一天兩天…逐漸昌盛起來了,還十分養孩子。黎久久幾乎是一天一個樣,七八日皮就白·嫩了,小胳膊小腿跟藕節似的。黎上常抱她出屋曬曬,還會趁中午暖和給她洗澡。
 
 

    一看閨女洗澡,辛珊思便眼紅得不行:“黎大夫,求求你讓我洗個頭好不好?”蹲在小浴盆邊,哭喪著臉。最近吃得好,頭髮又油又癢,癢還不能撓。這月子坐的…可謂度日如年。
 
 

    “水已經煮好了,我一會給你洗。”黎上小心地扒開小肥丫的□□,輕輕搓一搓。小肥丫很享受,臉朝著她娘,時不時地咧咧無齒的嘴。
 
 

    什麼?辛珊思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要給我洗頭?”
 
 

    輕嗯一聲,黎上抬首見她詫異,不由彎唇:“知道你難受,但才生過孩子,骨縫不能受涼。現在半月過去了,我們多注意點,洗個頭洗個澡應該沒事。前天,我就讓風笑買了艾葉回來。”
 
 

    “嗚嗚…”辛珊思激動得學她閨女餓時的哼哼聲,站起跑回裡屋翻出身乾淨的衣服。
 
 

    給閨女洗好,黎上把她抱出小浴盆,用塊大細棉布將小人兒包裹。拭去水,給她穿上衣裳,放到簷下窩籃裡,讓尺劍看著。
 
 

    五月中旬天已經熱了,窩籃裡只墊了小小的薄被。黎久久躺在薄被上,尺劍用被角給她蓋住肚子,牽住她的小胖肉,擠眉弄眼地逗著。
 
 

    風笑提了艾葉煮的水,送到東屋。辛珊思感激不盡,不等黎上就自個洗起了頭。
 
 

    黎上用閨女的洗澡水順便將她換下的小衣衫和兩塊尿溼的尿布搓一搓,再淘一淘,晾到新做的晾衣架上。回到東屋,見珊思把水都洗渾了,不由發笑。放下小浴盆,蹲下幫她按揉頭皮。
 
 

    “這裡也癢…還有這裡。”辛珊思真想拿個耙子來將腦袋好好耙一耙,癢到肉!
 
 

    黎上耐心地按揉,按揉到她不喊癢了才罷。洗好頭,趕緊給她絞乾發。
 
 

    頭上清爽了,辛珊思身上又開始癢。黎上拿了大浴桶放入屋裡,加上幾盆艾葉水:“至多一刻,你不出來我就進去。”
 
 

    “知道了。”飛快地脫了衣裳,辛珊思跨進浴桶。黎上到簷下抱了閨女,站到東屋門口。小肥丫靠在她爹懷裡,沒多會上下眼皮就聚頭了。
 
 

    睡著了,還不住裹嘴…黎上笑得溫柔,低頭在小姑娘肉肉的鼻尖上親了下。一旁的尺劍有點眼饞,但主上警告過他和風叔了,久久是個小姑娘,他和風叔可以抱但不能親。
 
 

    風叔說得對,孩子還是要自個生,不然只能像現在這般,幹看著。他也想吸一吸久久肉嘟嘟的小臉。
 
 

    沒到一刻,辛珊思便神清氣爽地出了裡屋。黎上上下打量了番笑嘻嘻的女人,將孩子給她,進屋把洗澡水端出來倒了,又將一盆衣服拿到井邊洗乾淨晾上。
 
 

    尺劍看著主子忙裡忙外,用心地學習,以後他娶上媳婦,也要這樣照顧月子。
 
 

    日子平平靜靜,眼看快足月了,辛珊思肩頭才松泛些,院門就被敲響了。
 
 

    “小李媳婦…”
 
 

    聞聲衝出廚房的風笑,看了眼院門後望向東屋簷下的主子,壓著聲道:“村東薛二孃。”
 
 

    這些日子,家裡都忙著照顧一大一小,他都沒空去村裡轉悠。原想著等久久滿月後,閻小娘子身子恢復得差不多了,他再出去走動走動。不料,有人等不及,送上門來了。
 
 

    黎上將懷裡的孩子,交給尺劍,去正房貼麵皮。辛珊思理了理劉海,收斂起面上的明媚,端著婉和怯怯之姿。尺劍下頜往外推,上唇往裡收,傻呵呵地對著久久笑。
 
 

    風笑面皮就貼在臉上,他也無需多收拾,回屋把湯勺放下,兩手在衣上擦了擦,就去開門,一邊還掐著嗓門問:“誰呀?”
 
 

    “李大姐,是俺。”院門外,薛二孃挎著小籃。小籃上用布蓋著,不知裡頭裝了什麼。
 
 

    風笑拉開門閂:“是二孃啊。”
 
 

    門一開,薛二孃就恭喜:“月初頭聽說你得了個大孫,俺總想來瞧瞧,但又怕擾了你事兒。現在月尾了,你這差不多能騰開手,正好俺家鶯桃也熟了,俺就摘了些送來給你們換換口,順道瞅瞅你大孫。”
 
 

    鶯桃可是好東西。風笑不客氣地接過小籃,側身放人進院:“你找地兒坐,我給你倒碗水。”
 
 

    “不忙,俺看看你大孫子。”薛二孃沒想李婆子這院子捯飭得還挺像樣,目光掃過掛滿尿布的衣架,兩腳挪向東屋,嗔怪地衝小李媳婦說,“怎麼讓他抱著?”別再把孩子帶痴了。
 
 

    久久吐著奶泡泡。辛珊思微笑著迎上兩步:“您怎麼來了?”
 
 

    “來看看你們娘倆。”薛二孃走近屋簷,瞄了眼痴子。說實話,她有點怵這痴子,但又忍不住伸長脖子去瞧小包被裡的娃子。這娃皮子生得真好,雪白雪白的。望見眉眼,她不由心頭一動。是男娃嗎?
 
 

    長眉媚眼,鼻子隨了娘,秀秀氣氣的。嘴一點點大,下巴頦也尖。她伸手就要去抱,但尺劍不樂意,身子一轉,避過了手。
 
 

    辛珊思佯作尷尬:“二弟很喜歡九兒,抱了就不撒手。”
 
 

    “咳咳…”黎上出正屋,溫和微笑,與薛二孃頷了頷首。風笑端著碗糖水,帶著張板凳來了:“他二孃快坐。”
 
 

    沒抱到孩子,薛二孃有點失望,接了送到手邊的糖水,坐下了,玩笑似的對李婆子道:“最近沒聽你吵,俺總覺缺了點啥,都不習慣。”
 
 

    風笑嘴朝襁褓一努:“我哪敢吵?一吵,她就嚎,嚎得我頭殼都疼。”
 
 

    “哈哈…還是要大孫子來治你。”薛二孃喝了口糖水,甜得發齁。這李婆子放了多少糖?
 
 

    “她一個奶娃子,我能拿她怎麼著?”風笑也拎了個小板凳過來坐,沒好氣地瞥了一眼“兒媳婦”,說:“這一月,把我累得眼都發花。我也不貪啥,只希望人能記我個好,等將來我死了,給我好好置備兩塊棺材板。”
 
 

    “娘…”辛珊思凝眉,喃喃道:“您會長命百歲的。”
 
 

    “哼…我可不敢活那麼老久。”風笑陰陽怪氣。
 
 

    薛二孃將她這作態看在眼裡,一口一口地喝著糖水,沒多話。糖水喝完,她也沒多坐,又瞅了瞅孩子便離開了。
 
 

    送走了人,風笑兩手抱臂在院中央站著,雙眉緊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