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星戀晨 作品

第六百四十二章 另類的人生(七)


  房間還是那個房間,至於房間的門還是那種老舊的木門,鎖芯還是最常見的筒鎖,如果不是外邊有人關門,這門是不會自動反鎖的。我還沒有退房,所以鑰匙自然還在我的身上,至於拿備用鑰匙的胖女人此刻肯定還在被警察詢問著,自然沒有機會過來關門並反鎖。

  那會是誰來反鎖這扇門呢?是同旅店內其他住戶嗎?應該不是,誰會那麼無聊反鎖別人的房門。兩個警察還有勝男突然緊張了起來,交換了一下眼神後,就各自行動了。尹俊賢解開警察執勤服的扣子,從裡面把手槍掏了出來,拉套筒子彈上膛,呈射擊姿勢,技術型警察手持甩棍和勝男則分別站立在了房門的兩側等著開門後對惡作劇人員暴擊。

  技術型警察又對尹俊賢使了個眼色,打好招呼就用手握住門把手開門,把手已經握到最底端了,但門還是打不開,無奈的他只能又搖了搖頭,意思很明確那就是門確實被反鎖了,還鎖得死死的,就是不知道是誰出手把我們給反鎖在了裡面。

  尹俊賢對他們倆揮了揮手,示意讓開,然後自己單手持槍走到了門前,把耳朵貼到了門板上,聆聽門外的動靜,一旦察覺到了什麼異常,就會回頭使眼色示意。

  他有沒有聽到門外的動靜不清楚,反倒是我聽見了一種幽怨的哀鳴:“我要出去,我要離開這裡……”

  那聲音悲憫又幽暗,嘶啞又卡頓,就像是拉著生鏽的鋸條鋸腐木一樣,不帶任何情感,我知道,那是怨靈的聲音。這聲音就在我身後,嚇得我差點叫出來,我不敢回頭,生怕看到什麼恐怖的畫面,把我的魂嚇飛了。可,我還是怯怯懦懦地把頭轉了回去,說話的人竟然是勝男!不過,仔細看尹勝男的那張臉,不像是她,有一點點恍惚,那是薛凱麗,是昨天晚上折騰我的女鬼薛凱麗的那一張臉,我忘不了,就是薛凱麗,一定是她。難怪,剛才會發出這麼瘮人悽慘的聲音,原來是她附身到了尹勝男的身上去了。

  尹俊賢還有那個技術型警察也聽到了聲音,紛紛把頭扭了過來,我們全都呆愣在了當場,尹俊賢看自己的妹妹不正常,就問:“勝男,你搞什麼鬼?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你哥啊,你個尹俊賢,你瘋了吧你,別胡鬧,不要嚇我。”

  不知道什麼時候,勝男已經站到了我說的那面凸起的牆前面了,咧著嘴笑著,原本捆紮好的頭髮突然凌亂不堪,垂下來的頭髮遮擋住了部分臉面。她的上衣已經解開了兩枚釦子,淺淺地露出來了一小道乳溝,她看著我們痴痴地傻笑起來了,身體一會前傾一會後仰,隨風而擺,還在喃喃地重複著聽不懂的話,“我要出去,我要離開這裡……我要出去,我要離開這裡……我要出去,我要離開這裡……”

  她越說越急,越說聲音也越大,隱約間我看到了一顆漂浮的人頭跟剩男的頭重疊到了一起,影影綽綽地就像附身進去了一樣。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鬼上身,女鬼上了勝男的身。要是在我選擇的那天線上,薛凱麗一定會第一時間殺了我,只不過,現在這個線上,她沒有把我當成攻擊目標。畢竟,我這條人生線上跟他沒有任何的糾紛瓜葛。

  尹俊賢很擔心自己的妹妹有什麼不測,暫且放下了門,讓那個技術型警察繼續觀察門,他自己三步趕到勝男的跟前,揪住了她的衣領大聲喊道:“剩男,是我啊,你認識我嗎?我,尹俊賢,你哥哥啊!有哥哥在,不怕啊,你怎麼了,快跟哥哥說,跟哥哥說啊!”

  被整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尹俊賢,也抓狂了,看自己的妹妹只知道不正常,但卻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畢竟,他是個無神論者。要我說,有個鬼頭跟你妹妹的頭腦重合了,他會信嗎?指定,把我當成又一個神經病,想也不用想,因為他們看不見鬼魅。

  “啪”一巴掌,聲音很響,力量很大,勝男白嫩的小臉上立馬出現了四個紅指印。‘指印’,還好是人打的,不是鬼抓的。栓子就是被落水鬼在狡猾抓出來了幾個黑黑的指印,最後,落水鬼才沒有放過他,到頭來還是要了他的命。我真怕勝男成了下一個栓子。

  尹俊賢這個當哥哥的打妹妹還真是手下不留情啊,不過這一巴掌還是有效果的,勝男不再嘀嘀咕咕地重複“我要出去,我要離開這裡……”了。但是,精神狀態還是很不對,先是痴痴地傻笑了起來,那笑聲根本不是人類自然的笑音,倒像是異次元傳來的震顫音。

  鬼與人的節奏不同頻,所以這笑聲聽得讓人頭皮發麻,笑著笑著她的身子就開始抖動了,還說著些莫名其妙的話:“你打,你打死我好了,跟你好了這麼些年,你打我打的還少嗎?”

  尹俊賢被嚇壞了,往後退了一步,一卡一頓地問道:“勝男,你瞎說什麼?我什麼時候打過你了,我是你哥啊,我什麼時候打你了?我疼你,愛你都還來不及呢。”

  哎呀,尹俊賢啊尹俊賢,我說你什麼好呢?你還看不出來,你妹妹被鬼給上身了嗎?我能看見鬼也不是一兩年了,而是二十幾年了,要說這麼多年了,我看見鬼已經不是新鮮事了,但是鬼上身我還是第一次見到,膽小的我被驚嚇到了,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我們幾個人正在手足無措的時候,被鬼上身的勝男突然發了瘋,端起了手肘,猛地一個衝刺剛好撞擊到了他哥哥的身上。這一撞力量非常大,直接將他哥哥撞得坐在了地上,看尹俊賢臉上滲出的如豆般大小的汗珠,可見,這一次碰撞力量有多大。

  完了,勝男是真的瘋了。隨後,她突然轉身,對著牆面又是撞頭,又是啃咬的,還時不時地用自己的長指甲抓水泥牆面,嘴裡又開始重複了起來:“我要出去,我要離開這裡……”

  那牆面可是實打實的水泥牆面啊,是能用頭砸,用指甲抓,用牙齒啃就能破開的嗎?才幾下子的功夫,勝男的額頭已經被撞得青紅一片了,她的指甲都被抓掉了一大塊,血液順著指尖就滴答了出來。附在她身上的鬼還真是不珍惜勝男的身體啊,僅憑人的軀體怎麼能破開牆壁呢,見狀我和那個技術型警察趕緊上前把她拉扯開了。

  可是,被鬼上身的勝男力量無比巨大,反抗也異常激烈,因為薛凱麗那個女鬼,被人封死在了水泥牆裡面。靈魂好不容易找到了宿主,當然想要挖出來身軀了,她才不會被她附身的那個人會怎麼樣呢,只會不要命地去徒手挖牆壁。我和那個警察一人抱她一條手臂,還吃力地緊。同時,嘴裡還在絮絮叨叨:“我要出去,我要離開這裡……”

  等我看到她那張臉,可真的快嚇呆了,臉已經不是那個楚楚動人的美女了,取而代之的是渙散的眼瞳,整張臉都有淤痕,表情猙獰,就連發出來的聲音都一乍一乍的,真是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了。最要命的還是,她那如牛般的力氣,我們兩個男人都無法壓制,被鬼上身的勝男,真可憐!雖然,她不是鄧婉婉,但是我看在眼裡,還是真的挺心疼的。

  再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現在兩個男人都無法壓制她,過一會,我沒力氣了,勝男還不是會繼續對著牆面作踐自己。本來身為體育生的勝男體力就比一般人好,加之現在惡鬼上身,那更是力大無窮了,她掙脫我們的束縛,只是時間的問題。

  尹俊賢不愧是見過世面的警察事務所的當家人,處理問題和普通人還就是不一樣,自己的妹妹現在如此癲狂,仍能冷靜對待。我和那個技術型警察都快要精疲力竭了,他只是慢慢地坐了起來,兀自地從腰間把甩棍抽了出來,看樣子是要對勝男砸擊了,這傢伙真是畜生啊,對自己的妹妹還能下如此狠手。惱怒的我,惡狠狠地看著尹俊賢。

  我罵道:“尹俊賢,你狗孃養的,想要幹嗎?”

  “打暈她啊,不然,就讓她這麼一直鬧下去嗎?”尹俊賢說完,掄起棍子準備衝勝男的後腦擊打。這哪行,我昨天在綠皮車上就冷不丁地被人打中了後腦暈了過去,運氣好的話打暈,腦震盪一下子就能醒;萬一運氣不好不打死也能打成植物人。

  我怎麼能讓勝男受傷害,於是,口不擇言地大聲喝止道:“不行,你不能打她的頭,她只是被鬼上身了,趕走鬼就沒事了。”說完,我就後悔了,我為什麼要說鬼上身呢,找著讓人家罵我迷信呢?我直接說,我來解決不就好了嘛!

  “那你有什麼辦法嗎?”尹俊賢收回了甩棍,置氣地問我。“我……”我還真想到了辦法,幸虧我有自己隨身攜帶餐具的習慣,剛好我的揹包裡面就有我吃飯用的紅筷子,可以試上一試。其實,這是師傅告訴我的最基本的驅鬼方法,只要一雙紅筷子,架住被附身人的中指,就能把附身的女鬼給驅離開,這是最快捷,最有效的辦法。

  我叫勝男的哥哥尹俊賢還有那個技術型警察離開了房間,我要自己處理這個棘手的問題。還順帶吩咐他們給我叫兩個壯漢過來,給我幫忙。

  他們倆聽我的話,叫過來了兩個魁梧黧黑的漢子給我打下手,個子高的問我:“東家,我們哥倆能幫啥忙?你吩咐就行了,我們倆腦子不行,但是力氣有的是。”

  “沒什麼要幫的,你們倆過來給我把她按住,別讓他動就行了,把這件事弄完了其他的晚點再說。”兩個大漢按照我的吩咐,把勝男死死地壓制住了,別說,鄉下人就是有勁兒,勝男還真被壓得動彈不得,只能被壓在身下死命地喊叫:“不要壓我,不要壓我,我要……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我趕緊把自己的揹包打開,取出了我吃飯的紅筷子,瞅準了勝男的右手中指,心中默唸:“惡靈退散,惡靈退散。”勝男被夾住中指後,又是叫喚了兩聲,然後一下子就癱軟了下來,不再鬧騰了。想不到,我從電視上學到的這手驅邪套路還挺好使,眾人趕緊把勝男抬到了之前已經移到了一旁的木床上,好讓她休息休息,畢竟被鬼怪折騰後,身體很虛弱。

  我癱坐在勝男的身邊大口喘著粗氣,剛才神經過於緊張了,現在稍微鬆緩下來,才覺得我是這麼累,事情辦完了,兩個大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沒了主意,個頭稍微矮點的壯漢把目光又投向了我開口問道:“欸,東家,你看現在,怎麼辦?”

  我看了看躺在床上,胸口淺淺起伏已經平靜下來的勝男,又掃了一眼站在她身邊的兩個漢子,湊兜裡把煙摸了出來,給他們倆各散了一支點上,一口接一口地吸了起來,正在想著接下來要怎麼辦,打量著警察留下來的工具,有了主意。

  接著,我把煙一掐,扔到地上,一腳踩上去碾滅了火星子說道:“你們倆看見窗戶上那面顏色有點差異,還有點外凸的牆面了嗎?裡面一定有古怪,上傢伙,破牆。”

  “什麼,東家,剛才那兩個叫我們上來的人,可沒說要幹這麼大的體力活啊!難道他坑我們兄弟?”高個子的黑漢子很不高興,擺出來了一副被騙了的模樣,很是無辜。

  “你們別管是不是吧,既然東家都下令破牆了,你們倆幹活就行,不就是錢嗎?找那個叫你們來幫忙的警察要。”我顧不得跟他們解釋這麼多了,這夥老農民有錢就行,不在乎別的。可是,剛才跟我說話的高個子卻又說:“你說的牆是左邊的還是右邊的,我沒覺得有凸起啊?那個誰,你是不是看錯了,是我的眼睛不好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