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煙渺渺 作品

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章 房家的應對

  清晨的陽光撒向太極宮。

  宮學之中,不曾有往日的朗書聲,卻傳出稚童們的大聲叫喊。

  “打他!”

  “打死他!”

  “對!姓房的沒一個好東西!”

  ……

  一群國公郡公少爺,嘴裡咒罵著,對著房三郎拳打腳踢。

  房老三抱著腦袋,渾身蜷縮在地上,嘴裡大聲抗議:

  “我二哥不是那樣的人!”

  “放屁!他投靠了突厥人!”

  “沒錯,你哥背叛了大唐,他是我們的敵人!”

  “無恥之徒,今日晉陽公主身體有恙,看誰還能護著你。”

  “廢話少說,打他!”

  ……

  拳頭雨點般落下。

  房老三一人辯不過旁人,索性閉嘴,倔強的緊咬嘴唇,一聲不吭。

  唯有一名五歲左右的小郡主,眼淚汪汪的在旁邊乾著急:

  “別打了,你們別打了……”

  聞言,長孫家的第十一子長孫澤,伸手阻攔道:

  “郡主莫要管他,這樣的人,活該被萬人唾棄!”

  “沒錯!”第十二子長孫潤,啐了地上一口:“呸!不要臉的東西,就應該和你哥一樣,被拉出去砍頭!”

  一片哄亂中。

  終於有先生急匆匆跑來。

  “都給老夫住手!”

  于志寧制止了這場毆打。

  看著學堂內滿地狼藉,再看看鼻青臉腫的房老三,心裡立刻有了答案。

  “宮學之內,私自鬥毆,老夫就是這麼教你們的嗎?”

  他板著臉道:“都給我站成一排,老夫要挨個給你們打板子!”

  說著,目光落在房老三身上,眼中閃過一絲不忍:

  “三郎,你且回家處理傷口,待傷好之後,再來上學。”

  “多謝先生。”

  房老三站起來,恭敬的行禮。

  然後帶著仇恨掃視四周,低聲嘶吼:“我會記住你們的!”

  說完這話。

  他又看向了那個為他求情的小女娃,正是荊王李元景之女,李如畫。

  “小郡主,我也會記住你的……”

  說著,再次向于志寧行禮,轉身離開了宮學。

  走出大門。

  蕭蕭秋風迎面吹來。

  房老三忍不住哭了出來。

  他實在想不通,自己的二哥,那個傳遍長安的大英雄,怎會一夜之間淪為人人喊打的叛徒。

  一邊哭,一邊回了家。

  此時,房家一家子前廳坐著,空氣中瀰漫著一片愁雲慘淡。

  見他回來。

  主母盧氏驚訝的站了起來:

  “三郎,發生了何事?”

  房老三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娘,我不去上學了……”

  在座的人不傻,一看他鼻青臉腫的樣子,便猜出了大概。

  顯然,由於自家二郎的事,老三受到了無妄之災。

  “真是太過分了!”

  大哥房遺直氣的渾身哆嗦:“小小年紀,居然如此無禮,將來必會無以言,無以立……”

  “行了,別說了。”

  嫂嫂幽幽的白了他一眼。

  .....如果二郎在這裡,一定只會說一句話:幹他孃的!

  並且付諸於實踐。

  雖簡單粗暴,卻讓人無比解氣。

  不像自家夫君,一介書生,只會之乎者也,罵個人還要引經據典。

  “三郎乖,學還是要上的。”

  嫂嫂拉住房老三的手,溫聲安慰。

  誰知房三郎一把甩開她的手,紅著眼睛大聲道:

  “嫂嫂莫要勸我,打死我都不去那宮學了!”

  說完,一溜煙的跑掉。

  “三郎……”

  嫂嫂面露擔憂,站起來便要去追。

  “不用管他!”

  盧氏陰沉著臉阻止,正欲說話。

  旁邊忽然有人“啪”的一拍桌子,一家子人嚇了一跳,轉頭看去。

  只見高陽公主怒氣衝衝的站了起來:

  “一幫小崽子,他們活的不耐煩了吧?”

  說著,邁動大長腿,轉身就走。

  盧氏一驚,一把拉住了她:“漱兒,你幹啥去?”

  “娘,你別攔我。”高陽公主咬著牙道:“敢欺負我小叔子,本宮豈能繞的過他們?”

  見此情形。

  盧氏反而冷靜了下來。

  她一把將高陽公主按了回來,安慰道:“媳婦莫要著急,這筆賬遲早會要回來。”

  說完,沒好氣的望向房玄齡:

  “老爺,你倒是說句話啊!”

  房玄齡卻面色如常,撫須思量:“老夫總感覺,此事大有蹊蹺……”

  盧氏一聽怒了:“都啥時候了?你還在推衍什麼!”

  “夫人莫急。”

  房玄齡一擺手,說道:“老夫只是覺得,老二就算萬般不服,也不會當眾說出那樣的話。”

  全家人臉色均是一變。

  “爹的意思,二郎是故意這般說的?”嫂嫂瞪大美眸:“問題是,他為何這樣做?”

  “這也是老夫想不透的。”房玄齡眯了眯眼睛:

  “而且這小子遠遁之時,恰好是天狗食日,這一切未免也太過巧合。”

  “這....莫非他提前知道!”

  盧氏也驚疑不定:“沒錯了,老二連求雨都能做得,提前算出天狗食日,也不是沒有可能!”

  此話一出。

  一家人全都沉默下來。

  感覺事情越想越不對勁,彷彿無形之中有一隻大手,在冥冥中操控著一切。

  良久之後。

  房玄齡悠悠開口:

  “爾等莫急,耐心等待便是…只不過,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咱家在長安的風評……”

  “爹無需多言,吾等知道。”

  嫂嫂端莊秀麗的臉上露出一抹微笑,柔聲說道:

  “咱家關起門過日子,悠然自樂,管旁人作甚?”

  說著,轉而望向自家夫君:“就是辛苦大郎了,每日上值,免不了被人明裡暗裡的排擠。”

  大哥一聽,呵呵一笑:“娘子說的哪裡話,我又沒想著升官發財,誰還能把我怎樣?”

  他終於有理由躺平了。

  …反正我有編制,上司看我不爽,也辭不了我,只能乾瞪眼兒。

  在風起雲湧的宦場。

  這樣的態度,也不失為明哲保身之舉。

  見家人情緒穩定。

  房玄齡放下心來,望向高陽公主:“漱兒,這段時間裡,委屈你了……”

  高陽公主一聽,眼眶頓時紅了:

  “爹莫要這樣說,我既然嫁給房贏,生是房家的人,死是房家的鬼,現在我就等著他回來!”

  說罷,站起身噔噔噔朝外走去。

  盧氏嚇了一跳:“漱兒,你又要幹啥去?”

  高陽公主已經出了門口,空氣中留下她脆生生的聲音:

  “我去幫房贏看場子,免得他的產業被人霸了去……”

  一家人面面相覷。

  大哥撓了撓頭,問道:“爹,娘,三郎的事,咱們該如何是好?”

  房玄齡沉思一下:“宮學就不用上了,將秦先生再叫回來,繼續給他上課。”

  “那他白白被欺負了?”

  嫂嫂咬了咬下嘴唇:“其他那些娃娃,背後肯定有長輩說三道四,否則他們也不敢公然毆打三郎。”

  “這個麼……”

  房玄齡手撫鬍鬚,眼中閃過一絲厲色:

  “此事老夫已經記下了,不急,慢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