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關公子 作品

第四十七章 一劍平江驚四座,千山落雪現閻羅!

    蹄噠、蹄噠……

    風雪呼嚎間,黑色駿馬飛馳過郊野,在雪面上留下一串蹄印。

    披風在風中獵獵作響,夜驚堂身著黑袍縱馬疾馳,腰後懸著螭龍刀,雙眸望著遠方江野。

    既然是忽然集合,夜驚堂大略能猜到,在港口聚頭的殺手應該不少,如果碰上了估計很難打。

    但此行出來,夜驚堂並沒有帶什麼人手。

    單刀赴會的原因,並非他這武安公調不動,而是出於對華青芷說的那句:

    帶的人太多,我護衛不過來。

    對於尋常人來說,多帶幾個幫手肯定更安全。

    但夜驚堂不一樣。

    最漂亮的女人和最快的刀,不可兼得,因為有了身邊人,就有了牽絆。

    孑然一身的刀客,不一定是幸福的,但肯定是最強的。

    身無牽絆、手握一刀,只要心氣不散,世上何人殺不得?

    蹄噠、蹄噠……

    雪逐漸大了起來,黑馬噴出的鼻息,在寒風中形成了淡淡白霧,坐落於清江沿岸的偌大碼頭,也出現在了眼底。

    江畔千帆匯聚,港口裡停泊著女帝的寶船和南北兩朝的官船商船,密密麻麻的桅杆,如同豎起的槍林。

    販夫走卒和車架在港口穿行,摩肩接踵,呵氣成雲,在道路上縱橫交錯,自天上望去,便如同託舉葉片來回奔波的工蟻。

    夜驚堂頭戴斗笠,停在了江畔雪坡之上,目光在難以計數的大小船隻中搜索。

    西城港的船很多,聚集的人恐怕好幾千,想找出幾個賊子如同大海撈針。

    但夜驚堂並不著急,曹阿寧說被召集到了這裡,光左賢王麾下就六個人,北梁朝廷那邊只會更多。

    幾十號武夫遮掩的再好,身形體態也不可能和碼頭上的販夫走卒完全一樣,細心注意總能發現點異樣。

    在茫茫人海中掃視不知多久後,夜驚堂微抬斗笠,注意到了從城門方向快步疾馳而來的一匹棗紅馬。

    馬上坐著個管事打扮的人,模樣普普通通,但舉止不太正常,在港口外的江畔翻身下馬後,登上了一艘滿載貨物的商船,而後過了不到幾句話的時間,又重新出現,朝著京城方向飛馳而去看起來像是探子。

    夜驚堂見此輕夾馬腹走下雪坡,半途又翻身下馬,把馬側黑布包裹的鳴龍槍取下來,放在江邊一艘無人看管的小船上,目光掃視商船周邊。

    商船很大,上面有幾個看守坐在火盆旁瞎扯,岸邊還有幾個人坐在涼棚裡,看似是腳伕船工,但目光各有方向,把周邊盯防的沒有死角。

    夜驚堂如同尋常江湖客,在江畔車馬中穿行,距離尚有數十丈,就拉開了披風繫帶,露出一身錦緞黑袍,同時以刀鞘,捅了下擦肩而過的驢子:

    “嗝——嗝——”

    幾聲受驚的驢叫傳出,有序的車隊也出現幾分混亂。

    坐在涼棚和火盆跟前的幾名看守,警覺性奇高,幾乎同一時間轉頭,看向了從江邊路過的車隊。

    但車隊跟前,除開卷動的風雪,哪還有那一襲黑袍的蹤跡!

    夜驚堂左手按刀,站在商船合抱粗的桅杆之上,低頭看了看下面兩個還在看向岸邊的看守,確定沒打草驚蛇後,右手貼在了桅杆之上。

    柳千笙的聽風掌,除開感知姑娘的興奮點,還有其他附帶作用,比如刺探對手位置。

    夜驚堂通過桅杆微不可覺的震動,能感覺到浪潮的湧動、踱步的急緩、以及坐在椅子上抖腿的江湖痞氣。

    船上有二十八人,甲板上七個,四明三暗,分佈在首尾。

    船艙裡二十一人,坐的還挺整齊,為首中間感覺空著一個位置,有個人在最前方來回走動。

    夜驚堂運用天合刀的法門仔細側耳聆聽,可以聽到若有若無的斷續話語:

    “花翎怎麼還沒來……再去催催……”

    “若請了呂太清……”

    ……

    夜驚堂聽到花翎不在,還有點小失望。

    畢竟四聖家大業大,不能擅自孤軍深入,北梁能來雲安的最強人就是花翎。

    提前把這些人解決掉,花翎見勢不對肯定就跑了,以後再想堵上挺不容易。

    夜驚堂聆聽良久後,又有探子從外面折返,彙報起他沒出城的情報。

    而這些人因為主力沒抵達,目標也不明方向,顯然動了偃旗息鼓的意思。

    夜驚堂沒等到花翎,也不能讓這波殺手散了,手指摩挲這刀柄銅環,見下面的老頭問起他在什麼地方,開口回應道:

    “在這。”

    嘩啦啦!

    嚓嚓嚓——

    話音落,千帆匯聚的江畔,氣氛猝然一凝。

    甲板上下的幾名看守,驚的齊齊從椅子上彈起,拔出了藏著的兵刃,先是左右打量,繼而才錯愕看向上方桅杆。

    夜驚堂走出兩步,站在了橫杆之上,低頭看向甲板,任由風雪掃著斗笠和衣袍,取出黑衙牌子朝向江畔:

    “黑衙辦事,閒者退散。”

    江畔茫然的販夫走卒,瞧見黑衙官差忽然掏牌子,臉色便是一白,知道這裡有匪賊,十有**要死人,當即丟下物件,朝著江岸遠處跑開。

    踏踏踏……

    江畔腳步聲如悶雷,商船上下卻死寂無聲。

    船艙之中,大部分人都已經起身,握住了隨身兵刃。

    沈霖單手負後,臉色極為陰沉,著實沒料到夜驚堂跟個鬼一樣,莫名其妙就出現在了這裡。

    司空盛依舊坐在椅子上,稍顯渾濁的雙眼望著沈霖,意思是問打還是撤。

    徐野棠則是從椅子旁拿起佩劍放在膝上,抬眼望著上方甲板,手指輕釦著劍柄,也在等著眾人的意思。

    沈霖耳根微動,聽著江畔的腳步,可以確認並沒有大隊人馬合圍。

    雖然這裡沒有佈陣,但陣法陷阱這東西,對夜驚堂也沒啥大用。

    眾人本來的打算,就是下午去五里鋪伏擊夜驚堂,所有人都準備周全。

    如果只是夜驚堂一人,憑藉在場高手,顯然不是沒有勝算,如果交手途中花翎趕來,那就是十拿九穩:而一但四散而逃,夜驚堂逐個擊破,至少得死一半。

    沈霖稍加思量,眼神冷了下來,微挑下巴。

    司空盛和徐野棠見此,同時站起了身!

    夜驚堂站在桅杆之上,憑感覺觀察艙室裡的風吹草動,等待不過一瞬,就見下方貨物堆炸開,同時數十顆黑珠擊穿甲板,如同密集雨珠朝著天空傾瀉。

    颯颯颯——

    嗆啷——

    半空之中刀光一閃!

    飛速跑開的販夫走卒,尚未看清具體景象,便感覺到一股令人窒息的氣勁壓來!

    商船上方的寂靜風雪,沿著中線朝兩側飛旋,裹挾著一道雪亮寒芒,在瞬息之間掃過了合抱粗的通天桅杆。

    卡啦——

    一聲爆裂脆響。

    收起的帆布四分五裂,桅杆頂端在蠻橫刀風中化為碎屑,餘勢不減向下橫劈,瞬間將桅杆下半部分劈為兩片,徑直砸入甲板。

    轟隆!

    爆響聲中,船上堆積囤放的雜物化為碎末,甲板瞬間被撕開一條半丈寬的破洞,連帶下方桌椅都四分五裂。

    而艙室裡的二十餘人,確實不是凡夫俗子,幾乎是在司空盛動手的瞬間,已經各顯神通撞出艙室,躲開了泰山壓頂般的恐怖刀芒。

    轟隆——

    啪啪啪——

    寂靜江畔響起震耳欲聾的爆響。

    激射而出的黑珠,被刀鋒攪散又在半空集體炸開,化為一朵朵黑霧,幾乎遮蔽的商船上空。

    而大船也在數十名武夫橫衝直撞之下千瘡百孔,人影四散,如同爆破船隻炸出了二十餘道鬼影。

    夜驚堂只是一眼,就分辨出了曹阿寧等人所在位置,餘者皆敵,自然不用顧忌其他,一刀出手劈碎甲板,身形便驟然下墜砸在船頭。

    咚——

    悶響聲中,碎屑橫飛的大船,船頭下沉船尾翹起,硬生生彈起了往後拉開距離的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