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風清 作品

第175章 第十三章

 男人和女人不一樣嗎?很不一樣。

 新學期開學,迴歸學生身份的趙永熙也迴歸了日日有粉絲投餵的校園王子身份。校園王子在校內是很受歡迎的,這方面倒是不怎麼分男女,男學生也會想跟影帝交朋友啊,何況對方還是首席。

 首席也是學生,學生不可避免就會有小組作業。首席這個身份還無法避免的是,會被教授召喚,以實際案例去做小組作業,也可以理解為免費打白工。

 法律系的教授本身就是大律師,他們繫有個教授自己是一家頂級律所的合夥人,律所每年會接一定量的法律援助案件。一方面是做公益,另一方面是可以獲得一些政策上的傾斜,說不好哪個更重要,總歸大律所也會接一些小案子。

 這些小案子通常是教給律所的新人去跑,教授自己在律所裡也帶團隊,分配到他團隊裡的小案子,偶爾有些不太複雜的會被拿出來給學生們練手,做些收集資料之類的事,他們沒有執照上不了庭,更多是打雜。

 打雜小組做的事在真正的律所可能沒人想幹,但在學生中間,人人都以能進‘特訓班’為榮,不是所有進了法律系的學子未來都能找到好工作走上人生巔峰的,在校內跟教授打好關係,為自己的履歷添光加彩,對他們以後的求職有莫大的好處。

 新學年小組甄選,通常情況下,教授會從大三的學生裡選人進組打雜,趙哲秀佔著首席的優勢,大二下學期才開學,被教授通知今年你進組來幫忙。去年大三的學長姐們今年都大四了,教授每年都是重新選人,他們系開學最熱門的話題就是今年誰能入選。

 本來沒人覺得這裡面有趙哲秀什麼事兒,他大二麼。但教授宣佈的名單裡排名第一的就是趙哲秀,別人也不好說啥,首席能說什麼,有本事也成為首席啊。今年大三的首席是位學姐,他們這個五人組裡,唯一的女孩子。

 五人組接到的第一個小組作業是職場性騷擾,很小的一個案子算是民事糾紛。女方表示上司利用職權騷擾她,提交的證據從大方向來說算完整,有上司撩騷的聊天記錄,還有家門口的監控拍下了對方曾試圖闖進她家的門,她報警求助的記錄都有。

 這個案子一點難度都沒有,這個案子的難點在於,他們是男方的代表律師團隊。

 當事人雙方就職的公司在案件發生時,也就是女方正式提交訴狀時就把雙方同時停職,兩方都勸退。女方那邊走沒走他們這邊不清楚,男方這邊不想離職,還得養家呢,正就是上有老母下有稚童,身上房貸車貸都有,這要是沒工作了,這一家就完了。

 打雜的小組成員們是見不到當事人的,他們只能通過負責這個案件的律師口述,講當事人是如何滿腹冤屈,認為他只是在追求那位女孩,從來沒有想過要騷擾巴拉巴拉。

 律師本人也是個男性,他的態度是,當事人看著不像是撒謊。對方的妻子難產而亡,單親爸爸帶著孩子,也知道自己不會有小姑娘看上,他追求的是一位離異的女性。雙方一起工作多年,彼此非常熟悉,他怎麼都沒想到對方會狀告他騷擾,他真的冤枉。

 案件當事人的身份稍微有點特殊,那男的是教授司機的同鄉,司機試探著問教授能不能幫忙,教授就吩咐底下人幫忙,所以才走得法律援助路線。不然官司早結束了,沒得打,女方證據鏈很完整。

 官司既然要打就是衝著贏去的,律師給沒幹過正事的職場小白們指出兩條相對容易的方向,一是蒐集公司內部對己方當事人的口碑評價,最好能找到一些大家都認為他們當事人是個老好人之類的話;二是去搜集女方平時就有點不三不四的點,好佐證,這從始至終就是場誤會,女方刻意

 蒐集這種東西呢,說難不難,要是有交情很容易。但沒交情就只能下死功夫,去人家公司蹲守打聽。

 五人小組分工,三位沒關係的兩男一女去公司蹲守,另一個男孩子也是個二代,家裡是做生意的,打算通過家裡的關係去打聽。同屬二代圈的趙哲秀搞來了警方問詢的視頻,他們雙方當事人都接觸不到,但視頻裡雙方當事人的問詢都能看。

 一行人各自跑了三天,第四天圍坐在一起各自說,自己找來了哪些有用的信息。

 三人組那邊的信息是公司內部不少人都覺得男方冤枉,對方確實是個好人,此前從未聽說過他和女下屬有過什麼逾越之事。反倒是女方,不少人說這位平時就喜歡跟男人談笑,有很多業務都是靠裙子夠短人也夠豁得出去才拉來的。

 二代一號給出的信息是,這可能是內部不當競爭。當事人們在市場部,他們在共同接觸一個大客戶,如果簽單會有大筆的提成。理論上女方和男方沒有直接競爭關係,他們屬於一個組的,男方還是課長,能簽單肯定是在課長領導下的團隊榮譽。

 但他們公司有個特殊的激勵規則,每個季度每人有一個定量的銷售額,超過那個銷售額獎金可以多拿五個百分比。女方如果單獨簽下這一單就超過了定量,如果按照團隊的方向走,就沒這回事了。

 趙哲秀帶來的警方詢問視頻是最後看的,視頻裡的女方很平靜,就是平鋪直述的講述發生了什麼,同時提供一系列證據。男方很不平靜,不停的叫著冤枉,叫著我只是喜歡她,雙眼通紅不說,講兩句還砸頭,好似完全不理解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基於以上信息,在視頻播完後,五人組裡有三位都認為,他們的當事人是真的被冤枉了。並且準備拿除了不能上交的警方問詢視頻外,其他全部上交給那位律師,也是他們的學長。

 剩下的兩人麼趙哲秀躺平,他只負責幹活,決定的事不要找他。

 唯一的妹子有個不同的意見,“負責這個案件的法官是女法官,站在女性的視角我告訴你們,現有證據不足以抗辯。女方是有直接證據的,男方在酒後到她家門口砸門騷擾,監控都拍下來了,我們這些都只是間接的,真拿出去當證據,反倒會讓女法官更厭惡。這是另一種意義上的蕩|婦|羞|辱,女性對這種事很敏感。”

 二代一號就問,“那你的意思是?”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妹子翻出女方提交的聊天截圖給大家看,“這個證據其實是可以推翻的,男方在問女方洗好澡沒有,女方的回答是剛到家,男方再接著說我覺得你素顏最好看,洗了澡我們可以視頻嗎,女方的回覆是洗了澡我就要睡了。”

 “她提交的所有涉及騷擾的證據差不多都是這類,女方認為是騷擾可以,但我們認為是正常追求同樣可以。這其實不算板上釘釘的證據,真正有力量的證據是我們的當事人酒後去敲女方家的門,對方不開,他砸門,行為過激。”

 “但視頻的前提是,男人跟女人告白,女人說暫時沒有考慮這方面的打算只想好好工作,非常委婉的拒絕導致男人去喝悶酒。酒精上頭的情況下,男人去找心愛的女人想求挽回,這到哪都算不上騷擾,情之所至麼。”

 五人組裡唯一的女人丟下聊天記錄的紙張,笑眯眯的跟男人們講,“如果我打抗辯,我就按照情的方向去打,不打理。從男方為女方做了多少事,送了多少禮物,平時有沒有接送等等,打他只是欽慕與她,一切生於情,感天動地的愛情,你們覺得呢?”

 “說到底,女方所謂的騷擾都沒有任何實質上的事啊,男方有真的撲倒做什麼嗎,沒有啊。既然沒有,騷擾和追求要怎麼判斷,就是這個案子的關鍵。怎麼樣,要不要按照我的想法來?”

 男人們互相看看,跑公司蹲守的三人小分隊中的兩人舉手贊同,單從他們倆舉手的速度來看,這幾天小分隊裡誰說了算就很明顯了。二代一號猶豫一秒,也還是舉起了手,算認同。四人一起看向唯一的一個大二生,趙哲秀慢悠悠也舉起手,調查方向就這麼變了。

 這個變化讓五人組得到了律師學長的誇讚,同時也可以跟當事人直接接觸了。當事人被告知了新方向後,回家翻翻找找拿出來一堆發|票,大部分是吃過飯的餐廳發|票,小部分是買禮物的發|票。

 禮物發|票中有一個名牌包,目前已經成小組組長的妹子敏銳的發現那個名牌包是男方分期購買,就去問當事人的平時的消費習慣是不是不會涉及這類的奢侈品,得到肯定的答案後,再問對方為什麼想起來買名牌包。

 “她喜歡我才買的。”

 “她告訴你她喜歡?”

 “不是。”

 當事人確實是個好人,起碼從言談聽起來不壞,實話實說,“她有一個這樣的包,我們一次吃飯聽到她說那是二手的,我就想她要是收到新的肯定會開心,我才會”

 “金先生,上了法庭你可要記得也得這麼說才行。”未來的律師小姐笑看當事人,“一定要記得,一切都出於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