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風清 作品

第132章 第四章(第2頁)

 六萬人中有三千人湧入青瓦臺官網,要求官方給出正面回應,為什麼不開庭?

 官方沒有任何回應的第一天也是電影上映的第四天,京畿道組織了一場百人遊|行,路線是自法院門口一直到基地村再繞回來,重新抵達法院門口,靜|坐抗議。

 此時‘基地村’相關事件就成了熱點新聞,滿世界都在追熱點,好似以前無人關注的事突然就變成了全天下都關心的事。熱搜屠榜,各家媒體這個是頭條那個是專題,生怕沒有蹭到熱度浪費了流量。

 這天,電影票房結算,十一萬四千人次。

 官方依舊沒有回應的第二天,電影上映的第五天。‘朝鮮日報’用一整個版面採訪了現實中案件所有相關當事人,用超長的篇幅給予奶奶們講述當年發生的事,筆者最後的落點是,當局應正視民眾的聲音,這不是一個人的國家,也不是一個執政黨的國家,這是國民的國家。

 當一件事關注的人足夠多,那就不會只有一個聲音存在。有人支持當局正視歷史,就有人翻出歷史的必然性,讓所謂的正義人士搞清楚,漢江奇蹟不是一個人或者一群人創造的,而是犧牲了千千萬萬的人所達成的。基地村只是所有被犧牲的村落的縮影,如果為國家做奉獻都沒有不求回報的心,那又憑什麼尋求國家庇護?

 更別說,自願還是非自願,空口白牙的,就聽你們說啊?

 反對者出來了,電影就被代入場了,開始有人說電影人是在吃人血饅頭,是踩著國家的臉面搞所謂的藝術創作,說到底不過就是圖名。作為證據,當初‘熔爐’的導演成為這部片子的製作人,黃東赫就是那個一直扯著虎皮做大旗的偽君子。

 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這種話放在哪都管用,網上有些言論奇葩到會讓人懷疑敲鍵盤的人怎麼長大的,出門真的不會被人打死嗎?

 電影的製作人站上了風口浪尖,跟電影相關的所有人員自然也成為媒體追逐的焦點,導演每天都有采訪,作家接到的採訪更多。作家的照片被有心人詛咒是命不久矣的長相,作家對此都是無視。

 這天官方還是沒有給回應,這天電影票房突破了三十萬人。

 官方一直不給回應,遊|行的隊伍從五百人擴充到五千人,京畿道、首爾、連釜山都開始搞遊|行了,官方都不給回應。

 站在官方立場的媒體倒是給了一堆亂七八糟的回應,比如黃東赫作為一個電影人也不咋樣;比如電影導演還是個新人,作品拍得很垃圾。更比如,寫劇本的作家有海外留學經歷,是不是去了國外再回國後就被滲透了,才寫出這種抹黑國家的劇本。

 什麼事都是有誇的就有罵的,劇組明面上被大眾所知的人都有捱罵,李朱赫被攻擊的最兇,他是明面上唯一的明星麼。主演的奶奶們年紀都大了,在遵從長幼尊卑的韓國,攻擊長輩天然弱勢一定會被懟,攻擊李朱赫這種就可以很正義。像是他看著就不是好人之類的,甚至有人說他說不定真是混血,都不算朝鮮族。

 電影上線第十五天,票房正式突破百萬。有識之士都默認電影人是在為民請命,大方向上整個劇組確實呈現烈火烹油之勢,他們都紅了,這個劇組的所有人都紅了,新人導演、新人作家,誰都紅了,紅到走在馬路上說不定能被人認出來了。

 到這時,官方的回應才姍姍來遲,法院宣佈的開庭日期,就在電影下線的當天。

 官方的回應出來了,事件的熱度和電影的熱度都被炒起來了,李朱赫也就感受到了成名的力量。

 他可能是整個項目組吃紅利吃的最多的人,作為整個組唯一能被各大品牌方擺在候選名單評估商業價值的存在,他的身價暴漲,但公司卻不敢隨便給他接廣告。此時盯著的人太多了,稍有不慎就會被打上唯利是圖的標籤,奶奶們能接的代言太少,沒有可比性。

 李朱赫紅了,所有人都在恭喜他,由於電影的特殊性,連父母都誇他做得好,做了正確的事。誇獎太多,多到本來還有些理智認為這不是應該高興的事,誇獎那麼多,每天都在聽誇獎的人哪裡還有理智。

 但藝人的不理智也就是私下跟朋友們聚會時會嗨一點,沒有鬧到檯面上去,檯面上的國民還在憤怒,還在等著官司真正開庭的那天。

 這件事到此可以說是跟電影有關也可以說是跟電影無關了,票房早就過了損益點剩下的都是在賺,以製作費成本之低,要不是題材特殊都能當以小博大的範本。

 最終以兩百四十三萬人次落幕的《基地村》以極小的票房數字成為業內知名黑馬,創作這部作品的兩個新人,導演和作家都是當紅炸子雞。

 娛樂圈業內關注官司的人沒多少,業內關注的都是電影,更多人在關注此類電影是否可以複製,就像複製‘熔爐’一樣創造一個能得民心也能得利益的作品,好達成名利雙收。

 民眾都在關注官司,民眾關注電影的很少。光看票房數字就能看得出來,很多人不是排斥這類題材而是不願意走進電影院去看,太苦了,平時生活已經很辛苦了,再去電影院看更辛苦的電影,何苦來哉。但他們關心時事,關心好人是否得到了好報,壞人是否說出了道歉。

 電影下線的隔天,官司開庭。

 這天多家電視臺做了直播,劇組所有成員聚在一起,發行方包了個飯店,沒人在包間,都在大廳看直播。

 李朱赫來之前是滿面春風,他紅了麼,真正衝頂一線乃至於超一線的紅。下車前,經紀人提醒藝人,別太嗨,萬一裡面有人嗨不起來,他那麼嗨會被罵的。結果進店了,裡面很多人都在嗨,奶奶們都在嗨,他們成功啦,他們讓官司開庭了這就是最大的成功,這是電影人最好的褒獎。

 自官方給出正面回應公佈開庭的日期,就有媒體把這個案子描述為‘基地村案’即是案件本身的發生地,也是電影的代指。一如‘熔爐法’,這就是以電影改變了現實,是電影人最期待的獎盃,甚至遠超真正的頒獎禮。

 既然參加聚會的人都很嗨,那藝人也就沒理由不嗨了,藝人嗨得都快喝醉了,暈暈乎乎的滿世界找作家。找啊找,找不到。

 李朱赫給尹希諾打電話,大笑著問她在哪,聽她說在店外倒垃圾的巷子裡,一邊嘟囔著你去那幹嘛,一邊跑去外面找她。

 大晚上的,專門堆放垃圾的巷子連燈都沒有,李朱赫還是打著手機燈往巷子裡走。巷子裡的道路一塌糊塗,白天才下過雨,這邊溼漉漉的,還散發著一種酸臭味,藝人很是嫌棄。

 這顆星球上僅有的幾個高樓大廈和貧民窟能出現在同一座城市的地方中,首爾就是其中之一。清潭洞是富人區,清潭洞也有貧民窟,自高樓往裡走就能看到老舊的彷彿上個世紀的房屋。不對,去掉彷彿,就是上個世紀。

 上個世紀的街角,有個姑娘蹲坐在馬路牙子上,叼著煙,望著面前的小磚房,聽到腳步聲也沒回頭,就問了句有事?

 什麼事都沒有的李朱赫站在路燈下時還滿面笑容,眼角眉梢都是事業有成的男人所擁有的意氣風發。可他越往巷子裡走,越走越伸,臉上的笑容漸漸就淡了,淡到他見到那個姑娘時已經不剩多少。

 等著他來的姑娘也沒有板著臉,只是抽著煙沒什麼特殊的表情。李朱赫卻覺得月光下隱隱綽綽的那張臉,藏著很多隻有星月才知道的故事,他一時好奇,她藏著的故事是什麼。

 “你在這裡幹嘛?”

 “抽菸啊。”

 尹希諾招招手讓他坐過來,不然太高,仰頭仰得脖子疼。李朱赫用手機電筒照了下她邊上的地,溼的哎,你確定?

 叼著煙坐在溼水泥地面上的姑娘抬手擋光,“要瞎了。”

 李朱赫連忙把手機電筒關掉,猶豫著蹲到她邊上去,坐不太行,蹲著可以。不管是坐還是蹲都很大一隻的男人,側頭望著女孩,憑藉幽暗的環境催生的膽量,好奇的問一句,“你不開心嗎?”

 “你很開心嗎?”尹希諾反問。

 這邊太暗了,路燈都沒有的暗,還是大樓的背面,想從屋內借光都不成。夜空無星無月,可能有星星只是被光汙染遮擋了。總之,一片漆黑,什麼都敢說。

 “我是個俗人,紅了,成功了,沒什麼好不開心的。”李朱赫俗得很誠實,還能調侃文青,“你不開心是覺得只嚮往成功的人太俗了嗎?”

 壓根也不知道自己被定為成文青的尹希諾慢悠悠的開口,“我沒有不開心,只是想捐錢的時候發現我很窮,現在在後悔,當初籤協議的時候我為什麼不要個高分成,裡面賺錢又沒我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