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風清 作品

第74章 李正宰(第2頁)

 不可能的事就不想,筆記本已經拿來了,女朋友接上相機,現場修圖。

 女朋友專心看電腦,男朋友心不在焉的看著女朋友。

 上一次忙工作是什麼時候的事?李正宰仔細回憶,也沒有很久吧,三天前他還跟兄弟一起去見了個品牌方呢。

 那三天前韓舒苒在做什麼?李正宰不用多仔細的回憶,很輕鬆就想起來,女朋友被前輩堵在家裡聊劇本,本來他們約了吃飯的。

 上一次給自己找劇本是什麼的事?李正宰努力回憶,好像也沒多久,他剛剛就在看劇本,他帶了劇本來的,防止無聊啊。可那個劇本寫了什麼,沒看,光看著街道上的人發呆了。

 剛剛韓舒苒在幹嘛?這都不用回憶,女朋友就跟現在一樣,做著她喜歡的事。

 李正宰在回憶裡挖掘他和韓舒苒在一起後做了什麼他喜歡的事嗎?打球、釣魚、品酒?好像都沒有。那他們在一起在做什麼?在聊天,看話劇、來馬路上看人、去汽車電影院看電影,以及在家裡陪韓舒苒工作。

 不對,不能這麼想。李正宰閉了閉眼,這麼想太奇怪了,感情是不能這麼計算的,他和韓舒苒在一起又不是圖什麼,為什麼要計算這些。

 他也喜歡聊天,他也喜歡話劇,去汽車電影院還是他提議的,韓舒苒閉關寫劇本也是他要去她家陪她。從頭到尾女朋友都沒有要求他必須陪她,是他想陪她,都是他想去做的事,怎麼又責怪他陪伴對方的時間太多?

 不自覺換了個坐姿的李正宰從靠著女朋友坐變成靠著另一邊的椅子扶手,那是女朋友位置的反方向,那個方向讓他不舒服,讓他想把姿勢換回去,可他在準備變幻姿勢時手摸到了口袋的煙盒。

 煙盒被掏出來,一支菸被拿出,點燃了那根菸的李正宰在往唇邊放時被口罩擋住了。他的指腹摸到了口罩的布料,進而感受到了呼吸的憋悶,放下手,呼吸也變沉,《婚禮》的一段劇情毫無預兆的浮現,那是男主視角的劇情,那讓男朋友翹起腿,固定了坐姿,以距離女朋友一臂的坐姿,拉下口罩,含住了菸蒂,眼底也有了計算亦或者算計的深沉。

 《婚禮》中的男主角在劇本開篇沒多久就對未婚妻產生的愧疚之情,他喜歡的女人即將成為他的妻子,那是他們的婚禮,是女孩子自小就充滿幻想的婚禮,他卻沒辦法給她最好的婚禮,反而需要她為他的爸媽妥協去辦傳統婚禮。男主角是愧疚的,還因這份愧疚對未婚妻更好,想彌補她的付出。

 李正宰在計算,他有沒有那麼一刻是想要彌補韓舒苒的,好像有,又好像沒有。她做出什麼妥協嗎?沒有吧。

 圖修好了,女朋友挪了下筆記本給男朋友看成品。

 反射性揚起笑臉的李正宰抬眼看過去,看到的是一張可以上雜誌內頁的照片。

 攝影師在給觀眾講述她的作品,“這個男孩子在搬東西的時候大叔一直沒幫忙,男孩子有些不開心。搬完了,大叔給他一瓶飲料,也不知道是說了謝謝還是鼓勵他好好工作,對方並不是壞人,把人想壞了的男孩子害羞了,人類真有意思。”

 有意思的人類男孩在照片裡雙手攥著那瓶飲料衝大叔笑得靦腆又真誠,照片裡的大叔臉是板著的眼神卻很柔和,他們在定格的照片裡不論誰看都是威嚴的長輩和親近的小輩,隱隱還有些父子相呢。

 人類攝影師訴說著作品裡的人類如何有意思,身旁的觀眾卻感到了從尾椎骨直衝後腦勺的寒氣。

 李正宰知道自己想彌補韓舒苒什麼了,他想要彌補一位藝術家被他拽入凡塵。他這個凡人配不上世界絢爛多彩的藝術家,他先虛了,無限心虛,繼而就落了下乘。

 藝術家講完自己眼中的世界,看向凡人,“是不是很有趣?”

 李正宰叼著煙給她鼓掌,“非常棒。”

 不自覺挑眉的韓舒苒壓下心底的不舒服,這個人在敷衍她,但這才是對的,繼而笑開,問,“我還要待一會兒,你要先走嗎?”

 已經準備好要找理由走的李正宰聽了這話卻不是很想走了,他想知道韓舒苒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你想讓我走嗎?”

 感情上不想的韓舒苒理智上選擇,“如果你希望留下的話我也會很高興。”

 “這是你希望我留下還是不希望的意思?”李正宰讓她給個準話。

 韓舒苒眉頭微皺,反問,“那你是想留下還是不想?”

 垂眉沉默片刻的李正宰伸手順了順她的頭髮,隨後起身滅了煙,再附身親親女朋友的唇角,“我需要想想,好嗎?”

 伸手覆上他側臉的韓舒苒望著他的眼睛,她知道他發現了,那就不用裝傻了,輕聲呢喃,“對不起。”

 啟唇笑開的李正宰拍拍她的腦袋直起身,“我先走,晚上或者明天,我打電話給你。”

 “好。”

 需要時間想想的李正宰走了,留在原地的韓舒苒望著他的背影拿起了攝像機,開啟的是錄像模式。鏡頭裡的人是現任,她眼前看到的人卻是前任。

 她和前任就是這麼分手的,是宋中基有了第一次的敷衍後引發的爭吵導致的分離。彼時他們都還年輕,她幼稚,宋中基也幼稚,兩個幼稚鬼吵得天翻地覆,卻從未觸及核心矛盾,就為雞毛蒜皮的事吵得不可開交。

 如今她成熟了,李正宰更成熟。成熟的現任不止僅憑蛛絲馬跡就劍指核心矛盾,還能成熟的去消弭矛盾被激化的可能。

 小孩子們碰到矛盾都是先吵,一定要吵出個輸贏。大人們碰到問題就先冷處理,總得先想清楚要達成什麼目的才能坐下來溝通。

 大清早被兄弟放鴿子的鄭宇盛正在家裡躺屍就見到帶著酒上門的兄弟,見到人的第一句話就是,“你該不會真分手了吧?”

 李正宰斜了他一眼,“你成天盼著我分手啊?”

 訕笑的鄭宇盛起身給兄弟讓位置,“那你來幹嘛?”

 “找你喝酒啊。”

 “這大白天的?”

 “不行?”

 行當然是行啊,不就是喝酒麼,白天晚上都能喝。酒液倒入酒杯,紅酒,很適合用來聊天的酒,還很適合用來倒打一耙呢。

 “我們認識那麼多年你犯蠢我都攔著你,我犯蠢你就視而不見?”李正宰對兄弟很不滿,“看著我倒黴連拉一把都不做?”

 莫名其妙被扣了口黑鍋的鄭宇盛一臉懵,“給個前情,你怎麼倒黴了?”

 前情顯而易見,早上才為那人爽約的,李正宰讓他動動腦子,“這一年我除了談戀愛什麼都沒幹,年後所有的時間都用來陪韓舒苒了,你就沒發現什麼不對?”

 早就發現不對了的鄭宇盛不解,“你現在說這個是打算要分手的意思嗎?”算算時間,大半年了,熱戀期也算過了,“終於想開了?”

 “聽你這話,你還真一直盼著我分手?”

 “不是你先說的麼。”

 “我說什麼了?”

 “你說跟韓舒苒在一起是倒黴啊。”

 李正宰噴笑出聲,鄭宇盛完全懵逼,笑點在哪?

 笑點在,就算是這一刻,李正宰也沒想過分手,他幹嘛要分手,“跟韓舒苒在一起很舒服,我不是跟你說過很多次,跟她在一起讓我”

 “我不想聽。”鄭宇盛拒絕,“前一句還是要分手,後一句又跟我秀恩愛,你搞什麼?”

 端起酒杯的李正宰為了讓兄弟跟上劇情,以他看過的劇本舉例,“我好像成了《婚禮》的男主角,韓舒苒是那個女主角,她在無意識有意識不太好判斷,總之就是她在試圖改變我?”

 “有嗎?”此前還說作家藉著劇本給分手預告的男演員,此時卻懷疑兄弟想太多,“劇本里的新娘陰森森的,韓舒苒哪有那麼極端。”

 李正宰抿了口酒,笑著提醒他,“你之前還說什麼她寫的本子都不太對勁,搞不好她也不太對勁。”

 “我是說過,可是”鄭宇盛滑下沙發坐在地毯上,盤腿糾結,“我有點想爭取《婚禮》的男主角哎,你不覺得那個角色很有意思嗎?”

 卡殼一瞬的李正宰踢了兄弟一腳,沒用力,表達給態度,“想跟她合作就想讓我賣身啊?”

 “哪有賣身那麼誇張。”兄弟討好的衝他笑笑,“你們不是還沒分手麼,你又不打算分手。就算你們分手了,你是你我是我,我還是可以去爭取的麼。”

 再踹一腳的李正宰這次用了力,看著順勢倒下裝重傷的兄弟,白眼翻翻的,“別做夢了,盯著這本子的人多呢,你也不去打聽打聽,李在鎔都準備給她搞海選了,能看上你?”

 翻身而起的鄭宇盛一點傷患意識都沒有,“她要海選新人出演?哪想不開?她跟你說的?”

 “你想搶角色不盯著製作方?”李正宰鄙視他,“這還用誰說?李在鎔已經接觸了幾個經紀公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