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風清 作品

第52章 第十五章(第2頁)

 等尹遙夕再次睡醒,身邊已經沒人了,鄭宇盛回劇組了。

 人都走了的鄭宇盛在這間屋子裡留下了很多東西,像是不知道尹遙夕早起會想吃什麼,就準備了中餐和韓餐兩種,十來個碗碟都是一口的量,讓她嚐個味道確定想吃什麼可以再點。

 昨天在小溪邊看見的漂亮鵝卵石,尹遙夕下水就是想去撈,鄭宇盛怎麼勸她都不聽,剛跳進水裡又哇哇叫。床頭櫃上的鵝卵石不是小溪裡的鵝卵石,愚蠢的大金毛連玩個套路都不會,留的字條專門寫了是在工藝品店買的。

 字條上還讓尹遙夕別再想著下水的事,想要鵝卵石買就好了。

 起床的尹遙夕左手盤著工藝品店買來的鵝卵石,右手抓著筷子巡視食物裡有什麼想吃的,她其實很喜歡大金毛,很難會有人討厭那麼大一隻的萌物吧。

 金毛唯一的缺陷大概就是太像個舔狗?還舔不到點子上。果然獅子什麼的,就是體型優勢而已。

 體型在某些方面沒那麼佔優勢的沅彬再見到尹遙夕已經是劇組開機拜神,這天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亦或者他的閃躲被尹遙夕看出來了,這一天尹遙夕都沒怎麼理過他。

 她當然有跟他說話,好歹在一個組裡,好歹是有對手戲的,好歹是對手戲搭檔,怎麼都會說話。可她對他好像就真的只當同組的演員,多一點都沒有。

 這個展開沅彬不理解,他做了萬全的準備去預防對方的‘糾纏’,而對方的態度讓他懷疑,他好像搞錯了什麼事,像個小丑,自視甚高,徒惹笑話。

 開機對尹遙夕來說還蠻特別的,真正站在鏡頭前去創造一個人物遠比她預想的有意思,尤其是她跟孫藝珍的對手戲超有趣的。

 為項目開始做了很多準備的還有製作人,樸銀才十分擔憂‘大小姐’會因拍攝辛苦而出么蛾子,也擔心導演在片場過於強勢會跟演員鬧起來。

 他擔心的一切都沒有發生,反倒發生了劇組成員對新人的看好,新人演技出人意料的好,拍攝進度一切順遂,不好人都很看好新人,攝像導演還專門跟製作人打聽新人具體有什麼來路,如果不是很誇張的那種,他有個廣告想約新人拍。

 新人在片場如魚得水,開心到都忘了她還有個約會對象這件事。約會對象終於抽出空來劇組客串了,早上飛過來,凌晨就要飛走,不然來不急。

 約會對象一登場就變成了一隻大獅子,攻擊力強到尹遙夕都不能理解的地步。

 彼時鄭宇盛的戲份已經結束了,他猶豫著是去跟尹遙夕道個別還是按照兄弟說的,大佬都是直接走人。猶豫半天,還是準備直接走人,兄弟一向很靠譜,聽兄弟的吧。

 車開出片場沒多遠,助理聊起尹遙夕很是感慨,說是沒想到尹小姐是真愛表演,居然能為此忍受實物道具。鄭宇盛起初沒在意,聽完‘實物道具’具體指什麼後,當場讓助理掉頭。他趕回片場時導演和女演員們正在研究實物道具要怎麼發揮。

 實物道具指的是一車玫瑰,玫瑰花的玫瑰。這些玫瑰會被撲在花店老闆的店鋪隔間裡,劇本里這是新到的花,花店老闆在處理鮮花時新娘找上門,前置劇情不重要,重要的是兩位互訴衷腸的情人會滾在這片花海里。

 玫瑰,薔薇科,有刺的。

 其實也有沒有刺的薔薇,但導演特地選了有刺的紅玫瑰,她認為紅豔如火的紅玫瑰最能提現敏妍的豔麗,或者說尹遙夕的豔麗。而兩位女演員要滾在玫瑰花海里,導演需要她們被刺到,還會做特效鏡頭,讓孫藝珍的胳膊被刺破血滴如珍珠滑落,代表的麼

 這一段鏡頭裡,玫瑰花苞很重要,玫瑰枝蔓上的刺也很重要。導演在跟女演員們商量,看是調整翻滾的動作避免真的受傷,還是多穿一層肉色的衣服加特效。

 孫藝珍支持調整動作,特效做不到那麼細緻;尹遙夕同上,玫瑰的刺麼能有多大殺傷力;導演非常滿意兩位女演員的敬業精神,玫瑰到了,就帶著她們一起去看玫瑰了,也有點現在後悔還來得及的勸告。

 玫瑰的刺還是有殺傷力的,皮糙肉厚無所謂,膚若凝脂一劃就破。

 鄭宇盛堵住了尹遙夕,他提前找副導演問過是導演‘強迫’還是女演員‘自願’,得到的回答是女演員非常敬業,他就來堵尹遙夕了,專門挑了根刺很尖銳的玫瑰來堵她。

 換好衣服準備去拍攝的尹遙夕看到待機室門口站著個大金毛,疑惑,“你沒走?”

 衝她晃了下玫瑰的鄭宇盛用花苞指著屋內,“進去聊。”

 “那邊等我過去呢。”尹遙夕邊後退讓他進來,邊說她想盡快去拍攝。

 進門的鄭宇盛反手先關上門,再用玫瑰花苞點了下她的側臉,“你對這部戲有什麼期待嗎?”

 “期待什麼?”

 “拿獎?”

 “可能?”

 尹遙夕沒聽懂他的問題,“我應該有什麼期待嗎?”

 “國內大大小小的電影獎背後的贊助商你應該都是認識的。”鄭宇盛沒接茬,反問她,“最頂級的那幾個,青龍、大鐘、百想,你們家好像都贊助過吧?為什麼贊助電影獎?”

 不太記得家裡贊助了幾個電影獎的尹遙夕倒是清楚,“贊助電影獎還能是為什麼,宣傳啊,跟找演員拍廣告是一樣的。”

 “那作為贊助商,為電影獎買單的人,你想要得獎很容易對吧?”鄭宇盛接著問,“國內的獎項你唾手可得,國外的獎項你有什麼特別想獲得的嗎?”

 沒想過這件事的尹遙夕也沒見過大金毛跟她玩猜謎,直接問,“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演員是份職業,我用來謀生,正宰也是,沅彬同樣,包括藝珍。這個組,所有人。”鄭宇盛用玫瑰畫了個殷紅的圈,代指所有人,“這個行當裡的人,九成九都把這份職業當一個飯碗,圖溫飽,圖發財,我們追求的不是藝術,你追求的是藝術嗎?那其實更適合去話劇的舞臺。”

 好像聽懂了又好像不是很懂的尹遙夕嘗試理解,“你該不會是想勸我當演員不用太認真吧?”

 “我是想勸告你,玫瑰是有刺的。”鄭宇盛把那支帶刺的玫瑰送到她面前,“你明明有花匠,你請得起無數花匠為你摘花,為什麼非得自己伸手冒著被刺的風險去摘花。”

 這回尹遙夕懂了,這回尹遙夕也笑了,笑他越線了,“你應該比誰都清楚我想怎麼摘花就這麼摘花,花有刺也好沒刺也好,我樂意找花匠還是親手摘,我樂意就行。你以什麼立場跟我說不行呢?”

 “我不知道我應該有什麼立場,我的立場可能是你想要從我身上得到什麼。”鄭宇盛捏著花枝用花苞輕觸她的鼻尖,笑看愣住的女人,“我不知道我身上有什麼你非常想要得到,亦或者得不得到也無所謂的東西。我只知道那個東西只有我有,而玫瑰會刺傷你,我不想你受傷,就來問問看,你還想不想要,我身上你想要的東西。”

 這話實在不像是大金毛能說出來的,因此尹遙夕懷疑,“你被你兄弟附體啦?”

 鄭宇盛眼神微閃,沒承認也沒否認,只說,“你如果對這份職業有信仰那我會支持你去追尋夢想,可我認為你單純是忽視了這份職業也是有危險的。”

 玫瑰再次往前送,鄭宇盛讓她碰碰那些刺,“我看過導演的分鏡,玫瑰花會鋪滿地板,為了讓畫面好看花枝是凌亂疊放以保證所有鏡頭都能拍到遍佈的花苞。”

 “不管你和孫藝珍怎麼調整動作,你們一定會被刺到。哪怕是開拍之前所有動作都定好,也專門把最上一層的玫瑰刺都剔除,一旦機器開機你們進入狀態,動作不可能一板一眼的來,稍有不慎就會落入花海,滿身都可能被扎到。”

 鄭宇盛看她不動,捏著她的食指去磨玫瑰,在她要躲時扣住她的手腕按著她的指尖施力,面無表情的看著她,“疼嗎?拍起來,你會更疼,全身上下哪都會疼,這種不大不小的傷最難養。”

 十指連心,指腹疼了,尹遙夕就腦補出哪哪都疼的‘未來’,踹了他一腳讓他鬆開,抽回手後看著指腹,好像破皮了,鬱悶了,“我都答應了。”

 總算鬆了口氣的鄭宇盛笑著丟開玫瑰,任由鮮花落地,擁嬌花入懷,親親她的發頂,“沒事,我解決。”

 “你怎麼解決?”尹遙夕仰頭看他,“李正宰夠厲害的,哇你突然變得好帥啊”

 按著她的腦袋把人扣懷裡的鄭宇盛無聲嘆了口氣,帥氣的單手把她抱在椅子上,另一隻手掏手機打電話。解決這件事很簡單,不用女演員做什麼,女演員只要好好當個願意為戲劇之神獻身的新人就好。

 “真花?什麼意思?”最近因片場一切順利都沒怎麼去過片場的製作人不理解,“不用真花難道用假花?”

 鄭宇盛摸摸小朋友的腦袋在她亮晶晶已經明白過來要怎麼解決的眼神中,衝她笑笑,指了指屋外,示意自己出去打電話,“真花的意思是紅玫瑰有很多刺,導演想要用純天然的紅玫瑰,刺都不去掉的那種,你確定這樣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