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行 作品

第101章 著書傳道,百家之師

 樊遵本以為有了銀錢,這北水門的修建便能一帆風順,可是這才剛開始就遇到了問題。

 “大人,咱們根本就招不到民夫修築工事啊!”樊遵發愁。

 喬微挑眉:“怎麼回事?”

 說到這,樊遵就忍不住抱怨道:“還是那幫豪富大姓的事情,您也知道咱們大周曆來是宗族為重,當日來赴您酒宴的那些人基本上都是齊縣大姓的族長,您那日將人狠狠得罪了,結果這些人就吩咐族人不許參與北水門的修建。”

 這話喬微明白了,她當日讓那些人簽字畫押,後來又讓人挨個上門討要銀錢,自然是狠狠地得罪了這些人。因為有簽字畫押的字據在,所以那些人不敢在銀錢上給她使絆子,只能在民夫上算計她了。

 “樊縣丞的意思呢?”喬微態度依舊平和,似乎並不見太生氣,還有心情招呼樊遵坐下喝茶。

 樊遵來得時侯心急火燎的,也是口渴,將喬微遞給他的茶一飲而盡。

 不過喬微不動如山的態度也讓他心頭的火氣慢慢降下來了一些,說道:“您之前只說是自願,所以百姓不聽號令也無法行事,不若改成強徵?”

 所謂強徵,也就是強行服徭役,這種也是官府最常見的辦法。

 不過喬微倒是沒這個心思,她笑道:“我這個人向來不喜歡強迫。”

 “更何況原本大周百姓徭役就繁重,我無意如此,我覺得還是自願為好。”喬微說道。

 這話讓樊遵犯了難:“大人,您要知道咱們都是外來的官員,論在齊縣的勢力本就不如那些當地的鄉紳大姓,咱們所能借助的也只有朝廷的威望和律例法令,如若沒有朝廷的威望在前面擋著,估計沒有人願意聽咱們的命令行事的!”

 這也是歷任齊縣知縣都會選擇和當地鄉紳大姓打好關係的原因,其實不止是齊縣知縣,其他地方的官員也都是如此,輕易不會和地方鄉紳撕破臉。

 很多時候地方長官和當地鄉紳是相護依存的關係,本來喬微也可以如此,但一場酒宴讓喬微徹底和這些人撕破了臉。

 其實喬微也不是不能整治這些人,就比如樊遵所說直接下令以服徭役之名徵收民夫修築水利,只不過如此一來對喬微的名聲不好,會讓她多一個加重百姓徭役的名聲,於官聲可是大大地不利。

 但這是樊遵覺得唯一的破解之法,修築北水門迫在眉睫,此事關乎齊縣百姓的生死存亡,容不得耽誤。

 更重要的是此事關於喬微的仕途。

 想到這,樊遵嘆了口氣:“其實這些鄉紳大姓就是想要出一口惡氣,想要在您身上將酒宴那日的事情報復回來。他們都知道如若您今年治理不好齊縣水患,到時候會落得和那前面幾個知縣一樣的下場,他們這就是在逼您跟他們服軟。”

 這就是□□裸地逼迫,有句話怎麼說來著?

 強龍不壓地頭蛇。

 以喬微的名聲她是強龍,但此時在這些地頭蛇的老窩裡也討不了好。

 “我這個人什麼都好商量,就是骨頭硬得很,怕是沒法服軟。”喬微哼笑一聲,她這個人向來軟硬不吃,也沒有人可以逼她就範。

 見喬微骨氣硬得很,樊遵也沒了辦法,垂著腦袋很是頹廢。

 喬微見狀好笑道:“我有一事還要拜託樊縣丞。”

 “您說吧。”樊遵雖然不清楚喬微要他做什麼,但他現在也看出來了喬微確實是一個為齊縣盡心盡力的好官,都這個時候了自然是能幫一把是一把。

 “還是想讓樊縣丞替我招一下民夫。”喬微說道。

 樊遵剛想要說他沒辦法,就聽到喬微說話了。

 喬微道:“齊縣沒有,就去離我們最近的洪縣和溫縣找,我們又不是不付工錢,我們開出的工錢是市價的兩倍。”

 “工錢?兩倍?”樊遵眼前一亮。

 “重賞之下必有人願來,更何況現在又不是農忙時節,咱們手中也有錢付工,怎麼能讓百姓白乾呢?”喬微笑道。

 樊遵這下覺得沒有困難了。

 “只要肯出錢,有的是百姓願意來出工,更何況洪縣和溫縣離我們如此近,怕是都搶著來幹呢。”樊遵興奮道。

 根本不怕招不滿。

 喬微也道:“在齊縣也貼出這樣的佈告,只要有人願意出工,也是兩倍的工錢。”

 “這原本就是齊縣自己的事情,結果還要出工錢。”樊遵皺了皺眉,他實在是理解不了這些齊縣的愚民,如若北水門修不好,最後受苦的還是他們,結果這些人卻聽信宗族的話,也是活該受罪。

 這北水門本就是為齊縣百姓而建,是為了讓他們活命,別說是兩倍的工錢就是不給錢也應該出工才是。

 喬微也清楚樊遵的想法,只道:“我原本也是打算給工錢的,官府修築工事,百姓出工,給工錢是理所應當。”她知道大周的官員平日裡用徭役奴役百姓習慣了,但是她不喜歡,工人幹活官府出錢理所應當,不然官府每年收那麼多的稅幹什麼去了?

 “取之於民用之於民,這才是官府該做的。”喬微說道。

 樊遵聽後一愣,若有所思,很快拱手道:“下官受教了。”他從這個新來的少女知縣身上學到還能多東西,比如修築水利、再比如對付豪紳大姓,甚至還有為官愛民之道。

 之前樊遵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好官,但見了喬微之後,他覺得自己似乎還有極大地進步空間門。

 最起碼他無法做到如喬微一般在廳堂中授課,允許所有的齊縣百姓來聽,也無法做到親自操持那些旁道雜學,測繪構圖,總之這位少女知縣的處事之學有太多值得他學習的地方。

 更重要的是喬微所做的這些,從來都不是什麼陰謀詭計,而是真真正正的陽謀。

 人人都說女子為政極為擅長用陰詭之道,可是喬微從進入齊縣至今都是皇皇正道,他自愧不如。

 臨走前,樊遵又想到了什麼,擔心地道:“我上次忘了提醒您,那個王芃和東州長史大人關係密切,前面有一任知縣就是因為得罪了王芃,後來被這位長史大人彈劾調離地齊縣。”

 “關係密切?”喬微好奇地問道“能是什麼關係?是門客嗎?反正總不會是姻親嗎?”實在是商賈在大周地位低賤,別說是官商通婚,就是耕讀之家也不會和商人結婚。

 “雖不是姻親,但也和姻親差不多。”樊遵臉上有些紅,“這王芃的嫡妹是長史大人的愛妾。”

 和一個未出嫁的女子討論上長史的愛妾,實在是有些難為情。

 喬微沒有任何不好意思的樣子,反而笑了:“我道這王芃怎麼敢在酒宴上當出頭鳥,原來是有長史大人在背後給他撐腰。”

 “不過他若是當日在酒宴上叫出長史大人的名號,說不定我會從輕發落。”喬微輕笑道,嘴裡說著從輕發落,可是眼裡的殺意卻流露出來。

 就連旁邊的樊遵都能感覺到喬微流露出的殺意,身子忍不住抖了抖。

 樊遵趕緊道:“長史大人向來低調,平日裡也不準王芃用他的名號辦事。原本那任縣令被罷官的真相下官也不知,還是有一日王芃在外面喝醉了酒,和人閒聊的時候沒有把住嘴,才說出了真相,下官也是因此得知。”

 聽到這話喬微意味不明地道:“長史大人愛惜名聲,這王芃也是個聰明人。”

 若不是聰明人,早就仗著長史的名聲大搖大擺了,而這樣也只會死得更快,還會連累到他這位長史妹夫。

 樊遵見喬微不將東州長史放在眼裡的樣子,忍不住勸道:“您還是小心為好,下官知道您師從鐘太傅,只是這長史畢竟是東州高官,僅次於知州大人,若是他在州里參奏於您,可不是什麼好事。”

 縣官不如現管,就是這個道理。

 天高皇帝遠,樊遵就怕鐘太傅顧不上喬微。

 “我如若沒記錯的話,如今的東州知州姓藺?”喬微問道。

 聽到這話,樊遵好奇地問道:“您和藺知州還有交情?”如若是和知州有交情,自然是不懼長史。

 喬微卻搖搖頭:“我不認識他。”

 樊遵:白高興一場!

 可是喬微接下來的話卻讓樊遵不懂了。

 “但是他應該認識我。”喬微說道。

 樊遵抬頭看向喬微,他是越來越不懂這位知縣大人到底是什麼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