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茶 作品

第33章 第 33 章

 “那孩子和熙寒同年,我第一次在大院門口碰見他的時候,他還幫我提東西回家呢?”

 回部隊食堂的路上,謝雲韻在許草丫耳邊碎念著。

 “奶,會沒事的。”許草丫安慰著。

 她也不知道那個小同志怎麼樣了,流那麼多的血,很是嚇人。

 許草丫挽著謝雲韻的胳膊踩在雪地上,發出‘喀嚓喀嚓’的聲響。

 大冬天,天寒地凍,吃頓飯都不容易,唉———

 到了食堂,許草丫便沒留在前面繼續包餃子,來到後面那堆潮溼的木柴邊,拿起劈斧一點一點的把橫七豎八的木柴劈好擺齊整———

 今兒個大年三十,炊事班的同志們也該過個舒坦的好年的。

 她力氣大,劈柴總比他們劈的輕鬆些。

 顧熙麗遲遲不見許草丫回來,就問滿臉愁緒,正著包餃子的謝雲韻,說:“奶,成雨他媽呢?”

 “草丫在後面劈柴呢,她說一會兒就回來。”謝雲韻回她說。

 “劈柴?”

 顧熙麗困惑的找了過去。

 “這些都是你劈好的?”

 顧熙麗見著牆邊碼得整整齊齊的一排潮溼的柴問。

 “嗯。”

 許草丫頭也沒抬,繼續不停的揮動手中的斧頭。

 劈柴這事,顧熙麗還真的幫不上忙,站了會兒後,嘆了口氣,回部隊食堂裡繼續和大院的家屬們一起包餃子。

 過了兩個多鐘頭,直到再沒發現還有沒劈好的柴,許草丫才放下斧頭吐了口氣。

 看了眼剛才小同志暈倒的地面,殘留下的殷紅血跡,呆呆的發愣了好久。

 唉———

 炊事班的班長回來,看著一排排劈好碼放整齊的木柴,紅了眼眶。

 哽咽著說:“謝謝嫂子。”

 “那個同志沒事吧?”

 許草丫上前關切的問。

 “腦袋磕破了,被砸出了腦震盪,醫務室的同志說要留下觀察幾日情況。”

 炊事班的班長,把大夫跟自己說的話,又複述一遍給許草丫聽。

 “等會兒,俺回家讓爺給他燉些湯補補,傷了腦袋,可要好好養養才好的快。”

 許草丫憂心的說。

 這時耳朵邊傳來前面食堂的歡笑聲,她跟炊事班班長說:“咱們也過去,今兒個是年三十,要吃餃子的。”

 炊事班的班長點了點頭,說:“嫂子先過去,我們把餃子給煮好,一會兒就來。”

 許草丫到食堂的時候,聽到顧熙麗正熱情高漲的唱著思念家鄉的歌,她聲音透亮溫暖,每一句歌詞都唱到了部隊裡不能回家的同志們心底的柔軟,大過年的誰不想家呢。

 有年紀小些的同志,沒控制住,低頭‘嗚嗚嗚———’的哭出了聲。

 隨後王靜站起來跟顧熙麗一起唱,後面柳云云,孫紅雲也站了起來,再後面的軍嫂們也———站起身來,漸漸的成了大院軍屬們的合唱表演。

 這時候大家都齊心的想給不能回家的同志們過個好年,她們唱出了同志們的思念,也唱出來了自己的思念。

 一曲完了,同志們起鬨讓顧熙麗再唱一首。

 “哥哥們,我嗓子實在遭不住啊。”

 顧熙麗搞怪的掐了掐嗓子說。

 逗得在場眾人開懷大笑起來。

 又有小同志站到前面表演戲曲,唱得也很不錯,許草丫聽得津津有味。

 炊事班同志們把餃子也煮好端了出來,大家又熱熱鬧鬧的拿起碗,開開心心的邊吃著餃子邊看人表演,很是歡樂。

 回家路上,許草丫和顧熙麗說:“你可真是厲害。”

 “那是,從小我就被奶扔到臺上唱,我可是有十來年的唱功的。”

 顧熙麗驕傲的仰起腦袋說。

 張美蘭在顧熙麗邊上出賣她說:“你還好意思說,你三歲的時候就要跟著我們一起去食堂包餃子玩兒。看人家唱,臉皮厚的也跑上臺去跟人家一起唱,結果唱得還不錯。”

 後來每年大家都逗她讓她上去唱一首聽聽。

 “大伯母,那我還是厲害呀,你說說大姐那嗓子,她敢上去唱嗎?”

 顧熙麗不滿的開始甩刀子扎人說。

 “你這丫頭,說你呢,咋就扯你大姐身上了?”

 謝雲韻瞪了眼顧熙麗,嘴裡又想說些什麼。

 “奶,今兒個是年三十,咱不跟她計較了。”

 許草丫挽著謝雲韻的胳膊,笑著替顧熙麗求情。

 “最近兩天你的嘴巴給我老實點,別沒把門亂說話,小心我大年初一就揍你。”

 謝雲韻卻不打算就這麼放過顧熙麗,擔心她明天也胡說八道。

 “知道了,奶,你每年都這麼說。”

 顧熙麗鬱悶的嘟嚷著。

 “可你每年都不長記性。”

 張美蘭笑呵呵的扎刀子。

 顧熙麗‘哼’了聲,不理三人,頭也不回的往家跑。

 “奶一會兒俺給那個同志送些湯水和吃的,他班長說人傷了腦袋還要留在醫務室那觀察幾天呢。”

 許草丫邊走邊和謝雲韻說。

 “好,多拿些過去,那孩子年紀小,正是能吃的時候。”

 謝雲韻輕嘆了口氣,心想著小小年紀在外地受了傷,家裡人知道了該多著急。

 “媽,你別擔心了。熙辰,熙寒他們說不準也正在吃餃子呢。”

 張美蘭出聲安慰著說,這話說的,她自己也不信。

 前線,哪裡有地方讓他們吃餃子去,水都沒得喝。

 “哥,你帶著你們營的兄弟先走,我們留下掩護。”

 顧熙寒背上馱著個受傷的同志,爬到顧熙辰的身旁說。

 “你們營長怎麼樣了?”

 顧熙辰忙慌的查看顧熙寒背上的人,問。

 “他被剛才炸暈了過去,再不出去怕是活不了了。我們營裡有很多傷員,哥你們營體力比我們營好,你們帶著傷員先走,我會帶著剩下兄弟們趕上的。”

 顧熙寒又著急的催促說。

 “熙寒,你跟哥一起走。”

 顧熙辰不肯的搖著頭,這是他唯一的弟弟,他是瘋了扔下他自己走。

 “顧熙辰同志,你是軍人,你要懂得審時度勢,你不能為了個人的情感而耽誤其他弟兄們的生命救援。”

 顧熙寒看著顧熙辰,開始學著顧軒河的樣子,講話。

 “熙寒,你倒是能耐了,我留下,你跟著我們營的兄弟們走。”

 顧熙辰下了決定,說。

 “你是你們營的營長,在這裡不是我哥。”

 顧熙寒又繼續說。

 “熙寒,你不能這樣子對我,你要有什麼事情,你讓我怎麼活,怎麼回去面對家裡人?”

 顧熙辰生氣的吼著,他寧願自己去死,也不要這樣的活著。

 “哥,趁著天黑,你趕緊帶著你們營的兄弟們走,等天一亮想再走就晚了。還有哥你要再這樣窩囊下去,我真的會覺得有你這個哥感到丟人,你這性子一點不像顧家人,不像爺,不像大伯,不像我爸,跟個娘們似的。”

 兄弟這麼年,顧熙寒自是知曉如何能刺激到顧熙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