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顧熙麗坐在自行車後座上,絮絮叨叨著說:“那家人真夠噁心人的,大嫂沒隨軍時,隔三差五的就來家裡打秋風。”
就這樣,李詩雨還覺得委屈,藉著張美蘭催生孩子的事向顧熙辰哭訴,後面她就跟著隨軍去了。
許草丫吐槽說:“怪不得大伯母會不喜歡大嫂呢。”
顧熙麗想到了以前李詩雨在家裡雞飛狗跳的日子,眉頭緊鎖,說:“她是好一陣,抽風一陣,也不知道是啥毛病。”
倆人一路聊著到了大前街道,這裡住著的人比較雜亂,四周都是亂搭建的房屋,耳邊時不時的還能聽到別人屋子裡的吵鬧或是歡笑聲———
許草丫心裡想著:原來城裡人也有過這樣日子的。
倆人穿過狹窄的小道,拐了不知道是第幾個彎,終於顧熙麗跳下了車,指著一處有些年頭的瓦房說:“就是這了,這房子聽說是大嫂爺當年建的,但現在裡面住著的沒一個是姓李的。”
許草丫低頭把自行車鎖好,跟在顧熙麗的身後進了院子。
院子裡住了五戶人家,一家一間房,房外皆搭建了個矮小的廚房用來做飯,顧熙麗說這些房子是被李詩雨的媽租出去的。
院子裡一個瘦小的孩子見著顧熙麗,像是見了鬼般撒腿就往家裡跑,嘴裡還喊著:“媽,壞人來了。”
許草丫聽著‘噗嗤’笑出了聲。
“請問劉梅花同志是住在這裡嗎?”許草丫站在院子中大喊說。
“你找劉嬸兒啊,她住在那屋。”
一個好心的小姑娘伸手指了指屋子,然後不知想到了什麼抱起洗了一半的菜轉身跑了。
“你問我就行,我跟著大伯母來過兩回。”
顧熙麗小聲的跟許草丫講。
“俺是故意問的,就想瞧瞧他們緊張,絞盡腦汁的把東西藏了起來後,又乖乖不得不拿出來的樣子,肯定很有趣。”
許草丫盯著劉梅花住的那間屋子,冷笑著說。
從小姑娘指著的那間屋裡走出來兩個男人,一老一小。
老的年紀大概有五十歲左右,身子長得肥厚,穿著厚重的襖子遠看著像極了大冬瓜,此時正咧著嘴衝著許草丫和顧熙麗不懷好意的笑著。
小的看著有二十出頭的樣子,比老的高了半個頭,瞅著能有一米七五出頭,身上裹著個綠軍大衣,兩隻眼睛緊盯著顧熙麗看,讓人瞧著很不舒服。
父子倆樂呵呵的走到許草丫和顧熙麗面前。
小的嬉笑著開口說:“原來是熙麗妹妹帶人來玩兒,快進屋坐。”
許草丫拉著想發火的顧熙麗的手,跟在兩人身後走進了屋。
屋裡有些暗,可能是怕天冷漏風,窗戶用報紙和塑料薄膜給糊的密不透風,唯一的光亮就是房門口透進來的。
“劉嬸人不在家啊?”
顧熙麗掃了眼屋子,直接開口問。
“在呢,她去——去茅房了。”
小的很是熱情的給兩人倒上了白開水。
許草丫低頭看了眼缺了一角的碗口,緩緩開口說:“聽說你們今兒個去大院,把俺孩子的口糧和尿布都搶回來了?”
“這位同志怎麼稱呼?咋張嘴就血口噴人呢?”
老的臉色陰沉下來,吐出來的話也十分的挑釁。
“呂良中同志,你連她都不認識?她可是上過京市日報的,就是前些日子把大巴汽車車頭掀起來的那位能頂千斤的主。”
顧熙麗一臉壞笑的提醒著。
呂良中臉上瞬間失去了血色,支支吾吾的看著許草丫說:“原來——那個女英雄是您啊。”
“女英雄不敢當,但是呂良中同志你們家可是第一個敢跑到俺家把俺孩子口糧尿布都搶走的人,真的讓俺打心眼裡服氣的。”
許草丫說著話,一隻手就‘客氣’的拍在呂良中的肩膀上。
呂良中支撐不住的跪倒在了地上,嘴裡不停的罵喊:“疼,你個小娘皮子的,快鬆手。”
“爸,你怎麼樣?”
小的看著跪倒在地痛哭掙扎的呂良中驚叫著撲過來喊說。
“呂偉國,你爸看起來很疼,很痛。你想跟你爸一樣嗎?不想的話,讓你媽趕緊把從我家拿的東西給拿出來,不然我也說不好你待會兒還能不能站著了。”
顧熙麗直接開口威脅說。
“咱們是親家,你們欺負人咋還欺負上門了?我要去找街道辦,去找革委會去舉報你們。”
呂偉國梗著脖子,大聲的看著兩人嚎嚷說。
說完人轉身跑出了屋,沒等許草丫和顧熙麗反應過來,他舉著把菜刀又折返了回來。
說:“你們倆趕緊離開我家,不然———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許草丫冷笑說:“你想咋不客氣?砍了我們倆,你這樣的同志俺可沒少見,最是怕死。俺倆是烈士家屬,你要真敢砍,想去吃顆木倉子,俺也敬佩你是條漢子。”
呂偉國揮舞著手裡的刀,指向許草丫,怒吼:“你別以為自己力氣大,我就真拿你沒法子,你們別逼我真的動手。”
許草丫面不改色走到呂偉國面前,腳下輕輕一踹,耳邊就聽到滿意的一聲慘叫:“哎呦——”
呂偉國連人帶刀的摔倒在地,許草丫撿起那把菜刀,蹲下身子看著癱軟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呂良中說:“叔,俺家的糧食在哪裡?你再不讓人拿出來,俺真的要生氣了。”
“熙麗啊,你躲遠些。”
許草丫嘴裡說話,手裡的菜刀就劈上了這屋子裡唯一的一張桌子。
“啪啦”一聲。
剛才還結實的桌子,瞬間被她劈成了對稱的兩半,那把菜刀在昏暗的房屋裡閃著銀光,一晃一晃的來到了床邊。
許草丫繼續說:“不肯還是吧?那俺再繼續幫你們家砍些柴燒。”
說著又要砍下去。
“住手,你快住手,我把東西還給你還不成嗎?”
一道女人聲從床角邊的衣櫥裡顫抖著身子走了出來。
“咦,劉嬸子,你不是去茅房了嗎?你家茅房藏在衣櫥裡麼?還真是別具一格的。”
顧熙麗從許草丫身後伸出腦袋,冷著臉問。
“熙麗啊,我好歹也是你大嫂親媽,你這樣讓你嫂子砸了我們家,你就不怕你大哥跟你生氣?”
劉梅花看著那張劈成兩半的桌子,心疼的恨不得撲上去撕了許草丫。
“劉嬸子,我大哥在前線呢,你去我家不會只顧著搶東西了吧?”
顧熙麗拍了拍那張還算結實的床,皮笑肉不笑的冷聲說。
許草丫見劉梅花還想著作妖,也不多廢話,直接把刀對準床中間劈了下去。
劈不動,就上腳踹。
“哎呦喂,老天爺,還讓不讓人活了———”
劉梅花抱著許草丫的大腿,哭喊著。
“你敢搶俺家的東西,就沒想過有一天會遭報應?今兒個報應來了,你繼續哭好了,俺還沒砸個痛快呢。”
說完話,許草丫低頭硬生生把緊抱著自己大腿的劉梅花給扯甩到一邊,伸腳繼續踹床。
她從小就護食,在老家除了有阿爺撐腰的二叔二嬸一家,整個村子都沒人敢跟她搶東西。
這家人竟敢把她三個孩子的口糧都搶了?呵呵,還真是挺有能耐的——
她還是第一回這麼大動干戈的想把別人的家給拆了。
“給,我給還不行嗎?”
劉梅花見許草丫不停手,踉踉蹌蹌的爬了起來,就怕許草丫的刀對準屋裡現在唯一倖存的衣櫥,著急忙慌的從隱秘的角落裡掏出一堆東西。
許草丫掃了一眼,開口說:“這些可對不上數,劉嬸子是不是還想藏掖著些啊?”
“都在這了———真的,都在這了。”
劉梅花伸手直接對天發誓,說。
“奶粉少了一袋,麥乳精呢?米粉又去哪裡了?”
劉梅花掏出來了一堆東西,都是謝雲韻平時煮粥用的雜糧,家裡的大米和富強粉又去哪裡了?
這劉梅花還真的不死心,禍到臨頭還想著糊弄人?
劉梅花支支吾吾,眼神躲閃的回說:“哪裡有什麼米粉,麥乳精,同志你是不是搞錯了?”
“俺家的東西俺能搞錯了?那都是小娃娃吃的,嬸子你真夠缺德的,竟然搶孩子的吃食,也不怕被雷給劈了。”
“我們家都幾日揭不開鍋了,實在日子沒法子過下去了,才會去大院裡找詩雨的。”
劉梅花坐在地上哭訴,賣慘說。
許草丫瞧著這家人氣色都很不錯,哪裡像揭不開鍋的人家?不說還有幾間租出去的屋子,每月還能領到定量的糧食吃,騙鬼呢。
不像她們鄉下人,說揭不開鍋是真就沒啥能填肚子的東西了。
顧熙麗冷聲質問:“我侄子的尿布呢,你藏哪兒了?”
許草丫彎腰從劈壞的床上扯下來床單,把屋裡鬼叫連天的三個人捆了起來,輕搖著頭說:“可惜你家房梁不太高,不然的話應該更好玩。”
說著就提起三人,站在凳子上要把他們三人舉著掛在房樑上。
“你———住手,快放我下來,我給你找。”
呂國偉驚嚇的在半空中吼叫著說,他家的床單都不知道用了多少年了,誰知道會不會下一秒就扯斷了。
許草丫說的沒錯,他怕死,他很怕死。
房子的屋外聚集了不少看熱鬧的人,有的認出來許草丫是誰,有的不認識,都瞪著眼睛看著屋子裡被提起來的一家三口,驚奇著竟然有人力氣這麼大?
許草丫見一家三口死鴨子嘴硬,又開口說:
“呵呵,你們不願給,等俺把你們三先吊上,俺和熙麗自己找。找到的錢呀,票呀,那都算俺們的了,這是你們家教的,俺覺得法子挺好的。”
“你——你這是搶劫。”
呂良中咬牙切齒說。
“原來你也知道這是搶劫啊,都是你們家教俺的好法子,讓你們感受下也是應該的,畢竟你們說的,都是親家。”
許草丫大聲回他說。
顧熙麗找了個凳子坐在房門口,跟圍著看熱鬧的人講著呂家人是如何欺負人的,嘴裡吧啦吧啦的哭訴自家自從倒黴的娶了李詩雨進門,招惹上了這一家子吸血鬼後的悽慘日子。
“是啊,這年頭誰家日子好過啊,竟然把人家奶娃娃的口糧都搶了回來,真是缺大德了。”
一個女人說著話,還不忘朝屋裡嫌棄的吐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