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姬小仙 作品

論道:折尾求生(下)

 是被看破人心的恐懼,自私者的虛偽被戳破,不見天日的吸血鬼撞見灼熱的陽光,可又無法做出半點自救的行為,南行沒有這個能力,突然也發覺,自己狠不下這個心。
 

 不是出於對江以南的愛人的尊重,卻也並非自己的什麼感情,南行根本不認識眼前的傅惜時,要非說他知道些什麼,頂多也就是知道傅惜時的名字,還有她的相貌,見面確實是第一次見的,傅惜時給他一種特殊的、說不上來的感覺。
 

 他並不厭惡傅惜時,卻厭惡自己憑空升起的這種感覺。
 

 不過眼下形勢危急,他也不能抽什麼空出來在意這份沒由來的感情是為什麼了,地高辛片是強心藥沒錯,但也不是快速起效的,他原本是要拿速效救心丸的,誰曾想手一抖成了另一瓶,那瓶藥還在車上的揹包裡,但他絕不能回去拿,江以南還在車上!
 

 一旦江以南暴露,那威廉大半個計劃都要癱瘓,如果他們沒有利用價值,威廉又不是傻子,定然棄卒保車折尾求生,他和江以南就全都折在傅家手裡,南行不是不想活,但斟酌再三,他不回去還有生路可言,如果傅惜時肯救他,那他和江以南都好好的,如果傅惜時不肯,自己的意外死亡也絕對拖死傅惜時,不管怎樣都不會是虧本生意。
 

 “你到底是誰!你也有心臟病……你的眼睛是怎麼回事?”傅惜時急切問道,不覺間掐著南行手腕的手也越來越緊。
 

 情急之下,南行也只好換了一副模樣又可憐又無辜的神色,反手又牽住傅惜時:“傅小姐,你我何怨何愁,你是要殺了我嗎?”
 

 “你先告訴我你是不是有心臟病!”
 

 “是!又怎樣?”
 

 傅惜時咬了咬牙,立刻從隨身帶著的包裡拿出速效救心丸和一瓶礦泉水,擰開給南行灌了下去,抽出紙巾擦淨南行嘴角的血沫,無微不至,她不知為眼前這種場景做過多少準備,只是,也很久沒有用過了。
 

 速效救心丸的起效時間是五分鐘,南行雖然沒有立刻感覺好很多,可至少也有心理安慰,他是右心功能不好導致的肝淤血,以前也不是沒有過這種情況,第一次嚇的要死,第二次就有種“視死如歸”的怪異情緒了,所以並不算太擔憂,甚至發病導致脫力、他渾身一軟還靠在了傅惜時懷裡。
 

 傅惜時見他這樣卻不覺得有什麼,這雙眼睛太熟悉,熟悉到一種難以理解的地步,對於心中故人的思念和愛讓她迫切的只要救回南行的命,她連忙便要招手示意梁森送南行去醫院,可惜事與願違。
 

 肩膀處猛地受力,傅惜時被拽起來向後倒去,好在梁森就在不遠處、保護及時,否則她非要撞到石墩子上不可,緩過來一看,方才推開自己的竟是怒目圓睜的威廉,緊隨其後是焦灼的梁韻,一看就是急匆匆跑過來的,平時最注意形象的人,此刻髮絲都是凌亂的。
 

 “南南,南南還好嗎?感覺怎麼樣?昂?”梁韻連忙將南行摟到自己懷裡,從包裡拖拽出一連串的藥來,一個個看著名字和藥效、嘴裡喋喋不休的唸叨,而後又經過南行肯定之後才一股腦的塞到他嘴裡。
 

 威廉不懂那麼多的藥理,也沒怎麼照顧過南行,只好絞盡腦汁為此刻的情形想一個原因,最後抓起南行的手就往自己懷裡塞,一邊叨叨著南行手涼,一邊回過頭歇斯底里的對傅惜時吼道:“你什麼意思,你有什麼衝我來,為什麼要傷害我的孩子!”
 

 此話一出,在場眾人甚至是在車上躲人的江以南本南都懵了,甚至在這危急的時刻還一不小心笑出了聲,連忙捂住自己的嘴,但最噁心的還是當屬南行,他聽見威廉這脫口而出的一句話,感受到威廉襯衣上的溫度,他恨不得把那隻手剁了,並哭天抹淚的說出一句:“大叔,要不你還是讓我死吧……”
 

 “你姓傅,你老婆姓梁,你兒子姓江,騙鬼呢你?!”梁森一面扶著傅惜時一面說,一時覺得好像有什麼連接上的地方,一時氣急便脫口而出:“我姓梁,你咋不說我是你兒子呢!”
 

 “你就是梁森?那行啊,你要是也想當我兒子,我不是養不起的。”威廉沒好氣的說了句,加以感嘆自己的演技沒問題,生生被劇本給拖累了。
 

 “你說你叫什麼?”梁韻見南行稍有好轉終於才鬆了一口氣,突然聽見威廉的話又驚醒,猛地倒吸了一口涼氣,彷彿被心裡的顫動衝昏了大腦一般回過頭來看著梁森:“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梁森啊,怎麼了,有什麼問題?”梁森板著臉回了句,說實話,他面對梁韻此刻還穩穩重重的都是出於天生紳士的態度。
 

 “你的爸爸媽媽呢?”梁韻漸漸有些氣喘,她豈能不記得,她當初拋棄自己孩子時唯二留給兩個孩子的,除了威廉當初窮困時向她求婚的玻璃戒指,那就只剩下藏在被窩紙條裡的名字了:一個梁森、一個梁河。
 

 梁森卻並不覺得這是個正常的問題,從始至終,有關父母的事一向是他的逆鱗,況且威廉他們要威脅傅家,自己絕對是其中一個重要的角色,要說威廉老婆連自己名字是什麼都不知道,那他絕對不信,便癟著嘴狠狠翻了個白眼:“我沒父母!理解不了你們的感情行了吧!”
 

 “那你當然理解不了……”
 

 “閉嘴!”威廉還想說什麼,萬萬沒想到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被梁韻毫無理由的奪了顏面,頓時有些委屈,眼淚花都出來了,十分驚愕又無辜,就要往梁韻懷裡鑽,梁韻依舊是第一次破天荒的推開了他,眼神依舊死死的盯著面前意氣風發的少年:“你真的沒有父母嗎?”
 

 “不是,你這人有意思嗎?沒有就沒有說出來很好玩嗎?”梁森臉色都有些泛紅了,若不是此刻懷裡還有傅惜時,他真恨不能上去打一場,只是漸漸的也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忽而疑惑警惕起來:“你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