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喬且中路 作品

50. 第 50 章 三合一

    周梨已經好一陣子沒有聽到柳小八的消息了, 前陣子聽說的時候,有人見他在他家附近的街上賣滷味。
 

    人家認的是招牌,又不是賣滷菜的那個人, 周梨倒也沒有多擔心, 至於那滷汁只要肯用心調味,柳小八在自家裡這麼多年, 必然是學在心裡了的。
 

    他若要有心拿這方子去賣,周梨便想就當從來沒有認識這樣一個人罷了。
 

    但沒想到他擺了一陣子的攤後,便沒有再去了,也不知是做了什麼營生,方子也沒聽說誰買了。
 

    倒是聽街上的小乞丐說,巧兒一家子實在不愛乾淨, 別說是不如他們這些乞丐了, 就是豬都不如, 那豬還曉得屎尿不該拉在自己睡覺休息的地方呢可他們那屎尿都潑在門口,屎倒是讓野狗吃了, 那尿叫太陽一曬, 臭死了。
 

    讓那一條巷子裡的人都叫苦連天,便又不敢得罪他們。
 

    聽說有個鄰里不過是說了幾分重話, 哪裡曉得第二天早上起來, 發現有人從牆外面往他家裡扔死耗子。
 

    這死耗子還算好的, 是不吉利,但總比潑屎尿好多了。
 

    遇到這樣難纏的小鬼, 哪個還敢再惹只能忍氣吞聲過日子了。
 

    周梨聽聞這些消息的時候, 只覺得這個命運實在是奇妙,瞧著那巧兒也是個收拾得體面的姑娘,雖是穿的粗布衣裳, 但瞧著也洗得乾乾淨淨的,哪裡曉得她家裡竟然是這般個情況。
 

    她不止一次想,柳小八這會兒可否後悔,衝動成婚
 

    但她也沒有多少時間去想,這事兒也只簡單地和白亦初說過一回,就怕影響他今年的鄉試。
 

    今日又從書院那邊回來,因香附要時常跟著自己,或者是跟著莫元夕,所以周梨又重新託付正方臉找了個可靠的人來幫忙,想著若是能找一對夫妻再好不過,男人在前面櫃檯上,女人到後院裡幫忙。
 

    這一對中年夫妻,也是苦命的人,原本是十方州的人家,前幾年大災的時候,就沒了小的孩子,沒想到去年大的這個又染了病。
 

    夫妻倆實在是不願意留在那個叫他們傷心難忘的老家,又聽聞早前逃難到這邊的鄉鄰說這蘆州的萬般好處,便收拾著包袱來了。
 

    只不過夫妻倆是真的恩愛,總是想要找一處人家一起做工,如此好有個照應,因此拖拖拉拉的,一直尋了大半個月,也沒有那稱心如意的。
 

    換了幾個牙行,到正方臉這裡才兩日,便曉得周梨家這邊要人,他倆倒是符合的。就是周梨唯一的要求便是要籤死契。
 

    柳小八的事情到底是叫她有些傷心的,所以也是不打算籤什麼短工了。她運氣不可能那樣好,一直僱進來的人都沒二心。
 

    只有簽了死契進來,便是對方沒死心塌地跟著主人家,但命運卻同主人家連在了一起,如此怎麼還敢亂來那可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事兒了。
 

    因此正方臉先同林沖夫妻倆提,只說有一家好主家,正是要缺人,也是願意要一對夫妻的,只不過要死契,他倆若是願意,便叫主家來瞧人。
 

    夫妻兩人想了想,他們前世大抵是做了什麼造孽的事情,這輩子才痛失兩個娃兒,如今又離開了老家,到了這陌生的蘆州,也是不打算回去了。
 

    如果賣了死契,也算是人家管他們一輩子,也沒有什麼不好的。正好沒兒女,以後天年到了,還有人收屍。
 

    於是便答應了。
 

    正方臉方叫了周梨來瞧人。
 

    周梨看了,倒也覺得可行,見他二人也是同意簽約死契的,便將此事落實。
 

    只不過這林沖到底是個男子,不好總到內院裡去,香附這裡便搬到了原來從隔壁衛家買的廂房裡去住,將這鋪子樓上騰出來給這夫妻倆。
 

    如此一來,這林沖除了吃飯,也不必到後院去。
 

    如今他到這櫃上,因年輕時候跟著個殺豬匠做了幾年的小工,這活兒他倒是得心應手,又因自己的女人就在後院,往後衣食無憂,又有好房子住,一日三餐管飽不說,有葷有素,每個月還能拿月錢使。
 

    只不過夫妻倆是如何也捨不得花,只想攢起來,等得空後回家去,給兩個孩子好好重新找人超度一回,修個好些的墳塋。
 

    也是如此,做什麼都是萬分得力。
 

    老驢終究是退了下來,周梨在雲記海貨開業前,終於將馬車的事情落實了。
 

    一匹馬,兩個車,一個是專門買菜的車板子,另外一個便是能坐人的車廂。
 

    早上買菜便套了那車板子出去,若是周梨出門走得遠些,或是逢著那雨天,便套車廂。
 

    這日她正要去雲記那邊,還沒出穿堂,就聽得前頭傳來聲音,說是有客人找,如今就在鋪子後面的小客廳裡。
 

    周梨疑惑,只同莫元夕一起過來。
 

    打了簾子進去,卻是一身絳紫色薄衫長袍的柳相惜。
 

    他是周梨在弘文館院子那邊的一個長住客,去年從考場裡出來,因叫那不懂事的小廝連煮了兩碗乾麵,險些將命都給搭了進去。
 

    不過他時常都在那院子裡看書,即便偶爾出來,也是和那裡租住的幾個學子。
 

    這邊幾乎是不過來,這應該算是第一次。
 

    所以周梨條件反射的便想,莫不是出了什麼事情只顧不得坐下,見他給自己打躬作揖,便也匆匆福身回了一禮,“能叫柳公子過來,莫不是那邊鬧了什麼事情”
 

    柳相惜搖著頭,“匆忙來打擾,倒無關院子裡的事情,只不過我有一件私事,想請小周掌櫃幫忙。”
 

    周梨示意他先坐下,莫元夕本是要出門去的,但大抵是想要聽一回八卦,只借故著給他二人煮茶,在此處流連。
 

    柳相惜知道莫元夕的身份,也算得上週梨身邊的左右手,那到時候自己託付周梨的事情,指不定還要莫元夕去經手,也就沒有瞞著她。
 

    只同周梨說道“我在靈州老家有一個知交故友,他今年也要衝一衝鄉試,求個好前程。如今到了這蘆州,卻是舉目無親,接下來這些日子,怕是要與我擠在那邊的院子裡了。”
 

    周梨聞言,還以為是什麼大事情,只笑道“那院子既是租給了你,你愛住幾個人我是沒有話說的,只要不吵了別人休息看書便好。”
 

    不想柳相惜卻嘆著氣,“若只是如此,那還好說。”
 

    “怎的這其中還有什麼難言之處”周梨見他,也不是那種常年緊鎖眉頭的人,每次過去見著他,總是笑若春風,極少有這種表情。
 

    柳相惜既是找到周梨這裡,自然是沒有想著瞞她的意思了,連嘆了幾回氣,方緩緩說起他那朋友的事情來。
 

    他那朋友祝承軒原本家中雖是比上不足,但比下有餘,父母手裡捏著兩個鋪子,也算是過得寬裕的。幼年時候和鄰里開書齋的溫家訂了親事。
 

    本來這是一件歡喜的事情,哪裡曉得開著書齋鋪子的溫掌櫃,忽然就出息,中了舉。
 

    此後溫掌櫃就開始發奮讀書,最後也是真求了功名。
 

    只是他努力讀書這些年,那書齋便早就沒心經營,如此生活沒了個來路,都是指望著祝家這邊接濟的。
 

    祝家父母只想著,這是自己的親家,若是出息了,將來兒子這個做女婿的也能沾光,因此也是願意在溫掌櫃讀書的事情上鼎力相助。
 

    為此,在溫掌櫃在上京的時候,還賣了一間鋪子給溫掌櫃打典,終是從吏部那邊求來了一個好缺。
 

    自此後,溫掌櫃便帶著女兒去了任上。
 

    頭兩年,還有書信來往,可是逐漸的,便就沒了音訊。
 

    直至前兩年算著溫家小姐及笄了,祝家這邊幾番打聽,得了溫大人的消息,只去信問親事。
 

    不想那頭卻送來了百兩紋銀,退還了原來的信物。
 

    遣來的刁奴還要將溫家給祝家的信物拿回去交差。
 

    祝家如何願意他們付出的且不說是那銀子,更是心力,只想要溫大人給個說法。
 

    不想那刁奴竟然為了找到信物,膽大包天一把火將祝家僅剩餘的鋪子給燒了去。
 

    祝家三口雖是從大火中逃出來,大難不死,從此後卻是身無分文,唯有那一片廢墟地契,只換了點薄銀,往鄉下過活去。
 

    那金榜題名後,拋妻棄子的都不在少數,更何況這只不過是訂了親的,所以祝家只能說太老實,還運氣不好,遇到了溫大人這樣背信棄義的小人。
 

    便想柳相惜這朋友,莫不是想要在科舉上爭口氣替他自己尋個公道
 

    但事情如果只是這樣簡單,那柳相惜便不回來找他了。
 

    只繼續說道“自來民不和官鬥,不然是沒有什麼好下場的,溫家尚且是一個刁奴,便險些要了祝家三口人的性命,官府那邊報了上去,又是一個證據不足的理由,將人給放了出來。”這其中到底是有些官官相護的意思。
 

    祝家人也因此心灰意冷了。
 

    只將所有的希望都放在祝承軒的身上,希望他能得那文曲星的保佑,也金榜題名,好一雪前恥。
 

    因此便在鄉下苦讀,只不過想到那靈州官員不作為,便早就起了來這蘆州參考的念頭。
 

    卻沒有想到,那溫大人雖是個沒有信義的小人,卻養了個信守承諾的女兒。
 

    那女兒性格又十分剛強,自家門裡逃出來,橫跨兩個州府,找到了祝家。
 

    到底是有年幼時候的青梅竹馬之情,祝家雖是恨那溫大人,但是卻沒有連罪這溫姑娘。
 

    又因溫姑娘千里尋來,願意履行當年的婚事之約,祝家也是感動。
 

    那祝承軒又見溫姑娘果然不似她父親那般,是個有情有義的人,也願意再續前緣。
 

    只不過他覺得自己不過空有一身秀才之名,不能委屈了溫姑娘,所以兩人如今仍舊是未婚夫妻。
 

    如今那溫姑娘也是隨著他來這蘆州備考,只不過那邊不合適她一個未婚姑娘住。
 

    叫她一個人在外面,一來錢財是問題,二來獨身女子在外一個人不放心。可柳相惜雖在這蘆州已經住了快兩年,卻不認識幾個本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