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梓鈞 作品

0414【小李廣花榮】



                朱銘去南陽召見完大族,並沒有立即去江陵,而是前往更上游的枝江。

    水利司二把手趙逢吉,從漢中過來治水,也跟在朱銘身邊。

    趙逢吉站在船頭,指著遠處的湖沼說:“自五代以來,荊江南北水利失修,無數良田重新變成沼澤河湖,荊江河道更是來回擺動變化。治理此地,不能一味移民墾荒,還要大興水利才可持久。舒王變法以來,為何襄陽周邊州縣,屢屢招民開荒而收效甚微?除了百姓負擔太重,還有就是水旱災害頻發。”

    朱銘搖頭說:“現在還不行,本地富戶的存糧,已經借了許多給官府,小民更是沒有什麼餘糧。想要大興水利,非得再等兩三年不可。”

    趙逢吉說道:“兩三年等得起。在這兩三年內,臣欲遍訪荊江以北各州縣,做出全盤水利規劃以謀其長遠。”

    “辛苦了!”朱銘由衷說道。

    所謂荊江,便是從枝江到岳陽城陵磯的長江河段。

    千百年來,這段長江頗有黃河風範,泥沙不斷淤積抬高河床,甚至多次出現地上懸河奇景,河道來回移動變來變去災害不斷。

    便說枝江,長江在此一分為二,至江陵上游重新合流,枝江縣城便夾在“兩條長江”之間。(此時的枝江縣城在後世松滋河口的對岸。)

    南宋初年長江改道,直接把枝江城給淹了,縣城從此遷徙到白水鎮,一直到晚清才再次遷移。

    同樣改變地址的縣城,還有長江南岸的松滋。

    趙逢吉說道:“還須早日奪取荊湖,江陵以南有許多河湖,可以分洩長江的洪水。近百年來,無數荒地不去開墾,大量百姓卻聚在江陵周邊,不斷圍湖造田侵奪洩洪湖泊。”

    朱銘說道:“圍湖造田,便於灌溉,比開荒更方便。朝廷不加約束,也不興修水利,小民自然怎麼便利怎麼來。”

    “地方官員也想管,但實在是管不住。”趙逢吉嘆息。

    元朝都明白圍湖造田不可取,宋代那些大臣怎麼可能不清楚?

    蘇軾就曾表示非常艱難,還是不要搞退田還湖為好:“古陂廢堰,多為側近冒耕。苟欲興復,必盡追收,人心或搖,甚非善政。”

    沈括卻是個頭鐵的,為了緩解洪澇災害,在兩浙搞退田還湖,結果遭到當地富戶的攻訐——“蘇人訴沈括等所築民田岸圍,侵壞良田,橫費公私錢”。

    蘇軾站在維穩角度,反對退田還湖。

    沈括站在長遠角度,堅持退田還湖。

    他們各自代表一種觀點,很難評價誰對誰錯。但很快就變成新舊黨爭的議題,水利摻雜進去政治,從此誰都不願去惹麻煩。

    當陽縣令陪同朱銘來到枝江縣境內,指著漳河說道:“此河淤塞嚴重,難行大船,須得儘快攻佔枝江組織民夫疏浚河道。只要把漳水清理出來,就算沒有江陵,四川錢糧也可快速運往荊門和當陽。”

    朱銘騎馬往前奔跑,拿出望遠鏡觀測,發現漳河上游兩側,有大片屬於沼澤地。

    這是因為水利不興,洪水常年氾濫,兩岸已淪為洪泛區,小民百姓難以生存,唐代的良田漸漸變成沼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