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五十五章 歷史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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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


同樣一個人,在不同人的眼中,也是不盡相同的。


大的比如說“彼之英雄,我之仇寇”,近的比如說淨禮眼中的好師弟,和博望侯眼中的前武安侯。


進入浮陸世界後的種種,讓戲命看到了名將之風。


至於此刻,他總算認識何為霸國公侯。


哦,要加個“前”字。


“你好像很瞭解太虛真君?”戲命澹聲問道。


“其實不瞭解,只是有過一些耳聞,再加上接觸過太虛幻境罷了。”姜望道:“但並不妨礙我尊重他老人家。”


“你是懂尊重的。”戲命道。


姜望笑了笑,化開石窟裡淨禮誦經的沉抑氣氛:“老實說,對於這般絕巔存在,我心中也有好奇。戲兄若有什麼認知,不妨為我言之。”


戲命也不扭捏,張口便是一篇生平:“虛淵之,三歲學道,九歲通經。十三歲誤入經延,辯經、辯法、辯道,三勝名士。論儒兩篇,論墨三篇,一揮而就,宗師嘉之。


與會者莫不驚歎:‘此亦生而知之?’


十五歲已覺身意皆足,於是吞丹開脈,正式修行。


及冠之年,已是道門諸脈第一,同境之中無抗手。


神而明之乃自明,出而問道天下。見賢必論,不爭勝負。得法必演,不吝傳承。時人公認雄辯第一,道法第一,神臨第一。


始覺道非其道。


乃歸,與掌教論道,座談三日。


箇中細節不為人知。


但他自此以後便脫離玉京山,雲遊天下。


再一次出現在人們視野中,已是當世真人。


時年三十九,自謂‘不惑矣!’


於是創立太虛派,稱為教祖。


是年為道歷一三五零年。”


得法必演,不吝傳承,這等胸懷格局,也延伸到了太虛幻境裡。終為浩蕩洪流之基。


太虛幻境姜望很熟悉,太虛派的人他也接觸過。


此時不由嘆道:“太虛真君確實是傳奇……原來太虛派立宗已有兩千五百多年。”


戲命道:“放在天下大宗裡,歷史不算久遠。什麼傳承底蘊,都靠他一人撐著。”


姜望道:“他一人就夠了。”


戲命想了想,終是道:“確實,他一人就夠了。”


在動輒以萬載紀年的天下大宗裡,太虛派的確稱不上什麼歷史悠久。尚不能跟血河宗比,更不用說較之鉅城。


但世人論及太虛派,沒誰會當它是小門小戶。就是因為太虛真君的存在!


他雄辯無雙,但多年緘然不言。


他道法絕世,但多年隱居不出。


他出身道門但已自成一統,登臨絕巔卻已不履人間。


他不履人間,人間處處是他的傳說。


現在太虛幻境已然推行天下,太虛派的影響力直追各大顯學。


已經有不小的聲量在傳揚——此後天下顯學,“道儒釋,兵法墨”之外,要加一個“玄”字!


玄者,太虛之學,脫於道而不同於道。以虛淵之所著《太玄篇》為思想總綱,遂成一家之言。隨著太虛幻境的擴張,被越來越多的人認可。


如果真讓這個“玄”字,躍升為天下顯學之一,虛淵之將超脫絕巔,直追儒祖、法祖!


說出生於道歷一三一一年的他,是道歷新啟以來人族最天才或還有待商榷,加個“之一”則毫無疑問。而一旦玄學成顯學,去掉之一也沒疑問了!


姜望好奇道:“戲兄一個墨家傳人,怎麼對太虛祖師的生平這麼熟悉?”


戲命平靜地道:“因為虛淵之和我們墨家,淵源匪淺。”


姜望瞭然道:“他十三歲那年就有論墨三篇,可見是習過墨家學問的。”


“我說的不是這個。”戲命道:“在道歷一九九二年,虛淵之曾找上門來,問道敝宗前代鉅子。他們先論道,再演道,再鬥法。如是三會。”


墨家前代鉅子,銅臭真君錢晉華之前的……饒憲孫!


虛淵之和饒憲孫。


一個是新學的創建者、新興宗門的創派祖師,一個是天下治功的顯學領袖、傳承古老的鉅城首領。


這樣的兩個存在放在一起,簡直天然有著流星對撞的璀璨魅力。


令今時今日的姜望,也不由得心嚮往之,恨不能親眼目睹。


他追問道:“結果如何?”


這段歷史此前從未聽人說過,太虛派和墨門都不曾宣揚。這樣精彩的對決,掩埋在時光中,實在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