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變化的外殼

 怪人躍上了行道樹頂,藉著夜色的掩護,儘量遮住黃色的前兇,避開商業街的燈紅彩綠、公園野戰的都市男女,像受傷的孤狼,走近了窄巷子。


 看到背後臭烘烘堆疊了一圈的垃圾堆逄丹才放下心來,起碼這股味道可以阻止晚上暗巷夜戰的情侶了,他鬆了口氣,帶著倒刺的嶙峋背部刮蹭著牆皮,靠坐在地上。


 語言不通..我能聽懂了,身體改造難不成包括修正智力不全的大腦?沒有腫麼辦..也許飯飯垃圾箱,還能淘到涼拌炒雞蛋..


 逄丹板著手指一個個列舉,但掰著手的同時,他就想到了最大的問題:如果自己作為沒有證件的黑戶,頂著這樣一副尊容央求好心人施捨,會不會被理解成:


 灑家覺得臊子不好,就你個撮鳥頂個好吃!


 後面的交流直接變成啪啪啪..清空彈夾的聲音。


 想想覺得好可怕..路人可口,受害者和被迫施暴者都害怕。


 紅色的複眼望向天空,流露深深的無奈。


 五米的窄巷,前頭傳來聲響,在一人高的垃圾堆後面,冒出逄丹的小蟲腦袋,偷偷觀望。


 這個紋身,這個色彩,失足小姐姐?


 兩個壯漢拉著不算年輕的女孩,拉扯著用手臂頂到巷子口,女孩靠著牆,用不太標準的語言大聲爭辯,濃濃的口音讓逄丹犯了難。


 只看得清那是個燙著中分短卷的黑人女孩,用手隔著女孩頭頂扶著牆作出威凌動作的是白人壯漢,另一個是花寸衫留著髒辮矮一頭黑人男性。


 他們的鼻音很重,不知道是否是感冒或者鼻炎,只能從刻意捲曲的發音中聽出來是業務糾紛。


 兩個壯漢有些盛氣凌人,女子竭力抗辯,他們的動靜在街角腦地有些大,黑人男性抓住女人的手,強行帶到巷子深處。


 他們忍受了垃圾的燻臭,卻不得不面對藏在垃圾後面的蝗蟲。


 逄丹以怪人之姿站了起來,巷子就那麼深,碰面無可避免,寂靜的假面騎士·真鬆散著身體,外骨骼上精確預知風吹草動的倒刺立了起來。


 “holey shit!”儘管光線不是很好,黑白二流氓一進來還是看到了這怪物模樣,但是自由國度的混混第一眼並不會聯想到怪物層面。


 “嚇了一跳!亨森!”黑混混這麼對同伴說,“玩cos?晚上?在這種地方?”他誇張地抖了一下肩膀。


 “他在模仿一腳被踩死的怪物小蟲子!”大舌頭的白人亨森回答,花臂搭上黑兄弟的肩膀,空出來的手抓住女黑人的上臂,“來吧,兄弟,告訴他什麼是狂人隆和桑吉尓夫!”


 兩個惹是生非的混混活動著腿腳,慢慢靠近,無論什麼膚色,一個人的晚上,在這兒小巷子永遠不安全。


 “齁~”好像一個響鼻,實際是逄丹發出輕蔑的笑聲,經過外包裝口器之後變了聲響,心裡猶豫了一下,很快被湧上狠辣取代。


 “小baby上來啦!”亨森誇張地叫著,鬆開了女黑人的手,拍了一下同伴的肩膀,兩人興沖沖地左右圍上去。


 野巷打個架的事,他們小時候經常幹,現在是幾乎每天,花臂遮蓋了不少淤青。


 亨森當先打在對方臉上,快拳讓逄丹意識上沒有來得及避讓,可大幅度改進的身體讓握有鋒利指爪的手一下插在對方格擋的手臂上。


 亨森發出了慘叫,對方的手根本就是五把餐刀,輕易穿透了所有的肌肉層,從另一邊冒出尖來。


 血管在變青,變綠,神經末梢傳來陣痛,那隻手還有毒素!


 他捂著手後退,卻不能把受傷處從五把嵌入鋼刀一樣的對方的手裡拔出來。他的力氣還沒有對方大,他後退一步,就被硬生生拽回來。


 “wait..wait..”黑人混混看出不對勁,衝到紛爭的兩人面前,揮舞雙手,像樂隊指揮一樣來回抖著,“對不起,兄弟,亨森他..他不是故意的,都是在這塊街區混的,我們以為..以為是常規意義上的打架!你能理解..”


 “打架?”口器開合,逄丹吐出這個聲音,立馬想到了不同勢力小混混之間所謂的“交流”。


 很不幸地,以前是好好學生的時候也被社會人波及過,他很討厭這類人,如教育他的老師一樣,親切稱呼它們為“人渣”。


 “哦...喔..”近距離說話,黑人混混腦門冒出汗,他發現眼前居然就是個怪物,這個外表皮居然是一層生物硬殼,那個猙獰口器居然就是眼前生物的嘴部,那像是思考時候閃著光的紅色複眼就是真正的眼睛。


 “你發現了?”怪物抖了抖腦袋,意味深長地發問。


 老黑打擺子一樣搖頭。


 “fu..fuck!”不幹的是亨森,他硬板著卡進胳膊的指頭,讓逄丹的外骨節發出咔咔的響聲。


 小幅度的痛感讓逄丹發了狂,飛腿踢中了黑人,勸架的兄弟胸口像被砸了一擊重錘,一口血喀在胸腔,胸骨破碎,倒在地上。


 “啊~哈——”短暫蓄力的一拳打在對方身上,逄丹感受到肋骨破碎的聲音,亨森哼也不哼,躺在地上。


 “你呢?為什麼不跑?”逄丹像審判者一樣指著黑人女子,又殺人了,身上有奇怪的嗜血衝動,感覺人性在喪失。


 “他們是碧兒街的夜裡巡警,我多要了他們的錢,跑不掉的!”留著中分短卷實際等於泡麵分頭的女黑人這樣說。


 “訛詐黑社會?”逄丹感慨著這裡的人傑地靈,“可他們只是找你麻煩,甚至沒有毆打你。”


 “可現在你殺了他們。”厚嘴唇的女人回答著,順便往還有氣的亨森身上補了一腳,亮紅色高跟鞋扎入了大概眉峰的位置。


 貌似這個泡麵頭短髮女人沒有想象中的純良,不似良人的目光,黑藍條紋的敞肩裹身裙,夜裡用來吸引目光的塗亮的超高跟,逄丹猶豫著,剋制著連續殺人的嗜血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