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戰

顧慎看向天空中那名元嬰期修士，面色凝重，心知此人應該就是那位傳說中的碧雲宗老宗主，只是看著年齡算不得大，宛若正值壯年，不過也沒錯，元嬰期修士的壽元上限在兩千歲，此人最多不過八九百歲，相對於兩千年的壽命來說，確實算正值壯年。

雖然還沒有交手，但顧慎之前曾直面過那支靈氣箭失，知曉元嬰期修士的恐怖，自己此番或許當真凶多吉少了。

若是他獨身一人，顧慎絕不會與這等元嬰老怪正面交鋒，轉身便走，先保住性命再說，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但現在他不是獨自一人，在他的背後，還有女兒，還有師姐，即便他性格自私自利，即便他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但終究也是有些東西難以放下，有些情感難以割捨，這兩個人與他朝夕相處，日日為伴，心血相連，他自然算不得大丈夫，但為了所守護的人，死則死矣。

顧慎朗聲道:“老宗主，你我一戰，動靜必然不小，不若另擇戰場，以免傷及千萬條人命。”

隨著修行日久，顧慎對於人命看的也澹了，但看得澹了並不是就泯滅人性了，能不傷及無辜，顧慎自然更希望少一些人死。

文逍有些詫異，他自少年時便被家中長輩灌輸修行最重要，雖然沒有人告訴他凡人的命如草芥，但這就是修真界中的一個常識。之後在漫長歲月的沖刷中，一顆心早就已經硬如磐石，凡俗人的性命在他眼中，與螻蟻沒有多大區別。

不曾想今日這人竟然還在乎這些螻蟻的性命，不過轉念一想，文逍猜測此人應該是修行時間不長，或者遊戲凡間的時間太久，以至於沾染了紅塵氣。

但對方既然提出這個請求，而且此地日後也將併入碧雲宗的疆域，文逍倒也就答應下來。

文逍澹澹道:“你要選何處？”

顧慎伸手向上一指，道:“你我二人登天一戰，如何？”

“善。”文逍說罷，便嗖的一下，迅速掠向高空，立身於雲層之中。

唰！

顧慎提前取出白龍劍，儘量做好戰前的準備。

“師姐，我與文逍鬥法之時，你趁碧雲宗修士不注意，將法力貫注進這枚遁字符籙，帶著笑笑一起離開，走的越遠越好，如果我不去找你們，你們便再也不要回來了。”

顧慎給鄭琳傳音，同時將之前宋大家留下的遁字符籙塞進她的掌心中，在外人看來，顧慎只是牽了牽那女子的手，惹了幾聲譏笑，被罵了幾句多情。

“師弟——”鄭琳眼眶瞬間紅了。

顧慎輕輕一笑，打斷了鄭琳的話，柔聲道:“師姐，答應我，好好活下去。”

顧慎本想說讓鄭琳將顧笑送到中域蒼雷城宋家，交到她的親生母親手中，但很快又打消了這個念頭，笑笑若真去了那蒼雷城，未必會快樂，而且那邊的情形也是未知，難保不會有危險。讓顧笑跟著師姐是最好的，只是擔心拖累師姐，不過想到顧笑的聰慧，也就放下心來。

看著顧慎一副交代後事的樣子，鄭琳不由悲從中起，顧笑雖然年幼，卻也知曉現在情形的嚴峻和危險，她從屋裡奔出，撲進顧慎懷中。

顧慎抱起女兒，輕輕親吻了一下丫頭的臉頰，然後將女兒交給鄭琳，“師姐？”

鄭琳接過顧笑，眼中蘊著濃濃水汽，點了點頭。

高空之上，文逍倒也不催促，在他眼中，顧慎已經是一個死人，一個死人與家人做一番告別，是可以原諒的。

顧慎交代完事情，便大步離開，拉開院門，走了出去。

愛硯溪邊，無名和尚立於一棵桃樹下，他穿著玄色僧衣，額頭光潔，正望著那棵桃樹繁茂的枝葉出神。

顧慎多看了和尚一眼，旋即收回目光，便要駕馭金霞，登天一戰。

“施主，可願如我佛門？”

突然，桃樹下的無名和尚開口了。

顧慎知道，和尚這是在問自己，他頓下了腳步，看向無名和尚，眼中神光湧現，似要將五名和尚的根底看個清楚。

顧慎現在已經完全確定，這無名和尚絕不簡單，碧雲宗的那些修士就站在雲頭，就算是尋常百姓也能看到，但這和尚卻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