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薇妮 作品
543. 一更君 破釜沉舟,御駕親征……(第2頁)
望著他血染的模樣,有士兵膽戰心驚,道“你、你是北境薛十七嗎”
穆不棄呵呵冷笑了兩聲“蠢貨,北境豈止一個薛十七,只要你們膽敢來犯,北境人人都可以是薛不約”
跟隨穆不棄的威遠軍,一直戰到此時,也幾乎人人掛彩。
但聽見了這句話,那些本已經累的無法支撐的將士們,突然間像是煥發新生一樣。
是,國家危難,他們人人都可以是薛督軍,只要能夠奮勇殺敵,保家衛國
一剎那,無數喊殺聲大起,將士們重又衝了上來
北原人陸續退出東城門,很快,他們已經不能隨意進出城門了。
甚至城門連關都有些困難,因為城門口被無數的屍首堵住。
有北原的士兵,也有大周的,還有鄂極國的。
要想進內,便要爬過高高的屍首堆。
穆不棄靠在一具屍首上,他的手因為一直握刀,已經僵住了似的,微微顫抖,那是力氣過度消耗。
就在這時,一名傳信官衝來“穆將軍,薛督軍已經將北門奪回”
穆不棄呵呵笑了兩聲“到底是他總比人高一層,不服都不行。”
這會兒有他帶著親衛守城門,其他的威遠軍已經登上了城樓,也陸陸續續把城上的北原士兵清理乾淨。
但當他們在城樓上望向城下的情形的時候,卻紛紛地倒吸了一口冷氣。
那是望之不盡的北原士兵,如黑壓壓的魔軍一樣陳列在城外。
假如先看見這一幕場景,士兵們只怕未必會如先前那樣奮勇,畢竟這情形太過駭人了,這簡直是最深沉的噩夢裡才有的場面。
在這種絕對的兵力面前,怎麼能夠打贏就算死守凍土,都是不可能的事。
北原人察覺了凍土來了援軍,為首帶兵的大將弘吉親王下令暫時休兵。
正如俞星臣所料,他們起初,假借要派兵至凍土復仇,明面上是十萬,實際上是三十萬。
因為怕被定北城察覺,洩露機密,所以兵貴神速,一直馬不停蹄,頂風冒雪趕來。
一路上因為風雪、以及路途難行等等,也折損了小几千的兵力。
但因為想要一鼓作氣,拿下凍土,然後趁著薛放大意的時候,再推下夏州,所以他們起初連駐足休息的時間都沒有。
剛到了就開始了交戰。
但就算仗著絕對的兵力,北原的大將弘吉親王仍是驚心不已。
他沒想到,這樣充足的準備,出其不意的交戰方式,北原還是受了“三連挫”。
在薛放看來,自己是一時疏忽,幾乎滿盤皆輸。
但他沒想到,在弘吉親王看來,他們的情形也不算很妙。
所謂的三連挫,第一,是沒想到鄂極國的人這次也是發了狠想爭口氣,竟跟他們打的昏天黑地,沒有讓他們一口氣拿下凍土。
第二,就在鄂極國撐不住的時候,大周方面派來了兵馬相助,這些人竟極強悍,在城門被攻破的情形下還能死鬥不退。
這兩撥下來,北原方面至少折損了五萬以上。
而就在他們把大周的前鋒啃下後,正欲殺向夏州,薛放卻又及時趕到,簡直叫人氣結。
不可置信的是,薛放跟穆不棄竟硬生生地把被他們攻佔的凍土又搶了回去
如今凍土又落入大周手中,而薛不約又親臨,難道戰事又要僵持
至少沒有他們預先想象的那麼順利
所以弘吉親王命大軍暫且休戰,原地休整,準備在養精蓄銳後,以雷霆之勢把凍土夷為平地
反正就算薛不約是神仙,那他們的兵馬加起來,撐死了不過十萬,若是以二十多萬人馬還拿不下十萬,那北原也該跟鄂極國一樣,乖乖地向著大周俯首稱臣了
薛放退回城中,那邊,穆不棄叫人清理城門口屍首,把東城門重新掩起。
夏州方向,軍醫官跟費揚阿趕到,看到這滿目屍橫之狀,軍醫官眼前一黑。
他來不及去管別人,只先奔去尋找薛放。
薛放跟穆不棄兩人總算碰了頭。
就在原本的凍土衙門內,把破窗子拆下來生了火。
當初凍土第一次被北原人拿下後,凍土這裡還留著些百姓人等,之前那場交戰,因是大周跟鄂極國聯手攻打,傷亡自不算多。
如今這場,更為慘烈,尤其是先前北原兵重又入城的時候,不管男女老幼,一番燒殺搶掠,幾乎被屠殺殆盡了。
費揚阿跑了進來,他幾乎不認得薛放了。
嘴唇翕動,費揚阿終於道“薛督軍”
此時薛放跟穆不棄都已清楚北原人在城外陳列重兵的事。
費揚阿原先雖知道北原人來的兇猛,卻不知人數,剛才進來的時候聽說,心驚膽戰。
他望著薛放,自然看得出他又添了新傷,費揚阿甚至不敢細看他身上,把目光挪向旁邊的穆不棄,卻正看見一個威遠的隨軍軍醫在給他包紮傷口,那傷口滋滋流血。
費揚阿一震,忙低了頭。
薛放只看了他一眼,這會兒實在太累,不想開口。
費揚阿等了片刻,才小聲道“薛督軍,不行的話,咱們咱們不如把凍土、給他們吧。”
薛放揚眉,跟旁邊的穆不棄對視了眼。
費揚阿不敢看他們,只帶著點哽咽道“我實在是實在是受不了了,不管是我們的人,還是你們的人,太慘了,實在太慘了”
他吸吸鼻子,又道“我剛才去城頭上看了,他們、他們人太多,就算我們再多一倍、不,是三倍,也未必能打得過,不如、且保存實力別、別送了性命才是”
他興許是膽怯,被北原人嚇壞了。但這句話,卻是透著真心。
費揚阿先前還恨薛放“趁人之危”,但到了這種地步,他反而寧肯把凍土拱手讓出,甚至,他不想讓薛放在這場爭執中送了性命。
雖然是兩國,雖然對薛放又愛又恨,但他不想薛放在這裡死去。
有士兵捧著一碗燒過的雪水給薛放喝。
而那夏州來的軍醫官圍著薛放,兩隻手張開,想要給他治療,但又不知從哪一處下手,而最重的那些傷,他又幾乎不能、也不敢下手,直著眼睛,只管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