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薇妮 作品

第263章 二更君

    先前楊儀就說過,豬婆龍是很記仇的,何況是殺子之仇。



    其實那船伕被拽下河後,就猜到是這個緣故,只是不敢說出來。



    畢竟他覺著自己吃了豬婆龍肉,如今被拽下水幾乎一命嗚呼,可見已是招了災禍,恐怕眾人指指點點,又哪裡敢再張揚。



    俞星臣聽他們說完,終於沒忍住,指著桌上那一個油紙包問:“這是何物?”



    薛放道:“打開瞧瞧,又沒有藏著咬手的東西。”



    俞星臣只得動手將它拆開,一股淡淡薄荷香撲面而來,雪白如玉,一片片地。



    薛放道:“這是本地特色的清涼糕,我跟十九在外頭看見,特意給俞大人買的。”他笑出幾分慈眉善目的意思,彷彿做了好事可以表揚:“暑熱的時候吃最好。”



    俞星臣盯著那物看了會兒,“哦”了聲:“多謝。”



    薛放瞪著:“你不嚐嚐?”



    俞星臣道:“我不很喜歡吃糕點。”



    十七郎轉頭看陳獻,低聲嘀咕:“看吧,早知道就別分給他。人家不領情。”



    陳獻笑道:“俞大人好歹嚐嚐,畢竟是本地特色,十七哥還買了些給儀姐姐送了去呢。儀姐姐是最愛這薄荷味兒的……是不是,十七哥?”



    薛放道:“你說這個做什麼?”



    俞星臣思忖著拈了一塊,果真有幾分清涼細甜在舌尖散開。



    陳獻笑問:“可中意?”



    俞星臣點點頭,是首肯之意:“甚好。”



    此刻有小廝送了茶上來,薛放左顧右盼:“怎麼不見靈樞?”



    俞星臣吃了口茶:“有點事,他去辦了。”



    薛放問:“什麼事?”



    俞星臣瞥了瞥他,卻沒有回答,只道:“我把這些卷宗大略地看了一遍,梳理出三等來。”



    薛放見他避而不答,微微皺眉。



    陳十九郎卻問道:“什麼叫做三等?”



    俞星臣抬手指點了點桌上的三摞卷宗:“根據案情、受害之人、以及旁證之人等,加以分類。”



    薛放疑惑地拿起其中一份,忽然對陳獻一招手。



    十九郎湊上來,見竟是那個小孩兒手指被咬掉的那件。



    陳獻便問俞星臣:“不知是那三等?這個又是……”



    俞星臣道:“這幾個案子,大多都是捕風捉影,不實之詞。”



    陳獻驚訝:“為何這樣說?”



    俞星臣道:“比如其中那一件,打漁之人晚上掉進海中,次日被發現遍體鱗傷,以及幼兒被咬掉了手指,認為是食人怪所為,這些都不真。”



    薛放笑對陳獻道:“你瞧瞧,人家足不出戶,把我們在外頭跑斷了腿都才弄明白的事情都斷清楚了。”



    兩人對視而笑。



    俞星臣聽的奇怪:“怎麼……兩位去查這些事了?”



    陳獻道:“也不算都查了,只是撿著幾件,比如這孩子的手指被咬掉的事略打聽了一番。”



    俞星臣問如何。



    先前楊儀跟陳獻說,那孩子的手指並非豬婆龍所為。



    薛放因為看不下那些卷宗,跟陳獻一拍即合跑到外頭,他們自然也不是去玩鬧的,這一路走下來,查證了好幾件事。



    比如在那受傷孩童的村落。



    有幾個老人家坐在村頭上正閒話,看到他們兩個少年走過來,無數雙眼睛好奇盯著。



    陳獻仗著一張臉討喜,立刻湊過去套近乎,那些老頭子喜歡他口齒伶俐,樣貌又好,簡直有問必答。



    據那些老人家說,早些年,經常能看到有幾條豬婆龍趴在河道上睡覺,雖然生得兇猛,但是極少見他們主動去咬人。



    後來有一個本地的莽漢,因喝醉了酒,非得去逗弄一隻豬婆龍,竟不幸給它咬傷而死。



    消息散開,不明真相之人便以為豬婆龍吃人,於是人人喊打,豬婆龍就慢慢絕跡。



    至於最近吵得沸沸揚揚的食人怪,他們並沒有見過食人怪出沒,但是雖於村子裡的小孩兒手指沒了的事,他們自有看法。



    原來在他們小時候,家裡常常教導,不讓去河邊探頭探腦地,因為河水裡常常會有諸如大王八,以及兇猛的黑魚等出沒。



    莫說手指頭,直接把人的手臂咬斷都是有的。



    薛放道:“那些老人們說,那孩子的手指,應該是河裡的王八或是黑魚給咬了去,畢竟那些東西的牙口也十分鋒利。不是什麼豬婆龍,也不是食人怪,只是那家人受了驚嚇,便不由分說是食人怪,那小孩子還不會說話,又嚇呆了,自然不能辯解。”



    十九郎道:“還有那個小六子的事,更加明白。”



    也多虧了陳十九郎天生一張親和無害的臉,那小孩兒把他當成了大哥哥,倒也說出了實話。



    原來今日他在河邊玩耍,一個失足站立不穩,自己從河道上滑落下去。



    正在掙扎呼叫的時候,看見前方不遠處是那個豬婆龍,大概是受到了驚嚇,正慢慢遊動。



    誰知這小六子的父親等人看見,又想起昨日食人怪把人拽下河差點咬吃的事情,頓時以為食人怪又來害人,便叫嚷起來,大家七手八腳地把豬婆龍打死了。



    薛放提起來還滿臉不忿,道:“明明跟那隻豬婆龍不相干,卻賴成是它,這豬婆龍死的何其冤枉。”



    陳獻也說:“可不是麼?本來是想報殺子之仇,仇沒報成,自己也丟了性命。我看這豬婆龍倒不可怕,還是人比較可怕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