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薇妮 作品

第230章 二更君

 在場眾人多數都是武官,也算是大膽的了,但是看到這樣的情形,一個個不由毛骨悚然。

 葛靜本正哆嗦,聽孟殘風變了嗓子,更是嚇得一抖:“老孟,沒被這東西嚇死,倒被你嚇死了。”

 馮雨巖便問楊儀:“此是何物?”

 楊儀道:“我昨日未曾發覺,因為屍首除了下面的傷,並沒有其他重傷,雖然在他耳後頸間發現了這幾道抓痕,只以為他是疼痛難忍胡亂抓摸所致。今天早上小孟仵作告訴我,說屍首流了‘鼻涕’,眼睛滲血,我才醒悟不對,開顱之後,便發現此物。”

 楊儀說著,從旁邊木盤內取了一把刀,一隻鉗子。

 先用刀小心翼翼地將那鼓起的包切開,在眾人呲牙咧嘴的瞪看中,卻見裡頭有一隻彷彿是蠶般的東西,正蠕蠕而動,就如同蠶吃桑葉般在啃吃苟七的腦子。

 它周圍已經空了一塊,只留下了一堆糊狀的殘渣般東西。

 一片吸氣的聲音,有人忍不住倉皇逃往外間,剩下的大家不禁都倒退了幾步。

 明明是一條看著不大的小蟲,卻透出異樣的兇獰,尤其是想到它竟能在人的頭顱之中大快朵頤,那感覺簡直……靈魂出竅的森寒。

 楊儀用那把鉗子將此物夾起,那小蟲搖頭擺尾,奮力掙扎,兩片前齒狀的東西不住地搖晃,似乎想要擇人而噬。

 馮雨巖也看的心裡發毛,已經忍不住又問:“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又是如何出現在苟七腦中的?”

 楊儀道:“老將軍,請恕我孤陋寡聞,我也不知此惡物什麼名字,但這物如此大小,不似是早已經有的,大概是不知何時爬進苟七腦中……將他咬死,苟七耳後跟頸間這些痕跡,應當就是他疼痛難忍之時所留,不過此物在腦髓之中,苟七恐怕也不曉得到底發生何事,只是憑著本能胡亂抓撓罷了。”

 幸而這蟲子奪命甚快,如果再小一點兒慢一些,只怕苟七在斷氣之前,自己就把自己的腦袋撓成血葫蘆了。

 葛靜忙問:“這是怎麼爬進去的?哪裡來的蟲子?”

 楊儀道:“鼻孔跟耳朵,此兩處都通連腦髓。各位請看他鼻端流出的這些白色之物,多半就是從鼻孔爬入。至於哪裡來的……我亦不得而知。”

 馮雨巖道:“這些白色透明的是什麼?真是鼻涕?”

 楊儀道:“這不是鼻涕,是蟲子爬入腦髓,啃噬之下流出的腦液。”

 大家都倒吸了一口冷氣,有人再度後退,就好像那蟲子會一躍而起,衝進他們鼻孔似的。

 馮雨巖忖度:“此刻正是夏日,若說有蟲,自然不是什麼奇事,可偏偏爬入腦中,又會啃噬腦髓,此物只怕來頭不凡。”

 一個年紀大些的副將道:“大人,屬下聽說,似乎南邊有一種殺人蠱蟲,可以潛入人體之中,倒是跟此物有些相似……可如果是南邊之物,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葛靜突然道:“大人,這苟七是個馬伕,會不會此物是從騾馬身上沾染的?那騾馬指不定往哪裡鑽,萬一湊巧沾染上了,於昨夜發作起來,要了他的性命,這也是能說得通的。再加上俞巡檢說的有理,如果只是因為傷重,總會哀叫個幾天,掙扎掙扎,不會嘎嘣一下子就死了的。”

 孟殘風趕忙道:“這也有理。”

 楊儀道:“確實如此,導致苟七身亡的就是這個小東西,不然苟七臨死之前也不會拼命抓頭了。”

 眾人面面相覷,馮雨巖擰眉嘆息,對楊儀道:“有勞楊侍醫幫我等解謎了,可是這蟲兒……”

 楊儀道:“我還想再細看看這蟲子,請老將軍允許我暫且保管。”

 馮雨巖道:“這倒無妨。”反正他們沒有人想要這東西。

 葛靜卻心有餘悸地忙叮囑道:“看歸看,可要小心別叫它跑了,那可不是玩兒的。”

 大家都打了個寒噤。紛紛跟著馮雨巖往外頭去了。

 楊儀找了一個瓷瓶,將那蟲子投了進去,蓋上蓋子,只聽蟲兒在裡頭沙沙的響動,似乎想要咬破瓶子鑽出來似的,令人毛骨悚然。

 且說馮老將軍等離開了驗房,大家驚魂未定,面面相覷,頃刻,葛靜道:“老將軍,可見那苟七的死,確實跟十七沒有關係,如今他也受過了教訓,不如……”

 馮雨巖道:“你們以為,我是平白無故打了他一頓?他年少氣盛,行事過於囂張,不是常法兒,故而要給他一個教訓。免得更鬧出大事。”

 說著吩咐葛靜:“只是今日的事情既然由楊侍醫證實跟他並無直接關係,倒也罷了,去把他放了吧。你們也都先回去。”

 大家這才散開,只有俞星臣還在身旁。

 馮雨巖捋著鬍鬚問道:“你也覺著我打他打的太狠了嗎?”

 俞星臣道:“這是老將軍的苦心。自然是為了小侯爺著想。”

 馮雨巖哼了聲:“昨夜,那個王家的婦人誣告他的事,我都聽說了。幸虧你將此事摁下,不然的話,傳出去就是極大的醜聞。賊咬一口,入骨三分,何況是這樣的男女之事,他這把年紀,無限前程,有了這個汙點,如何了得。”

 俞星臣道:“老大人深謀遠慮,說的極是。”

 馮雨巖道:“這個案子到底如何?已經水落石出了沒有?”

 “昨夜,下官在王家宅子裡搜出一物,應該可以證實吳氏跟之前吳銷夫婦被殺案脫不了干係,何況昨夜楊侍醫入監牢,吳氏也曾承認了自己殺人以及動機等。此婦人心思極為歹毒,害了那麼多人,直到如今卻絲毫悔意都無,絕不能放過。”

 馮雨巖點頭:“你看著辦就行了。另外,苟七身死,那蟲兒……你有什麼看法?”

 俞星臣道:“此事絕非偶然。”

 馮雨巖嘆了口氣:“可知我最怕這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可誰會在意一個註定必死的馬伕呢?”

 “除非……”

 “嗯?”

 俞星臣道:“除非是有人害怕,生恐留著苟七,他會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