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薇妮 作品

第152章 二更君

 楊儀來給付逍看診的消息,給一些眼尖的人瞧見,頓時又傳了出去。


 付逍聽到門外有說話聲音,便跟薛放道:“以後還是不要直接讓儀姑娘到這裡來,一來人多眼雜的,難保會有歹人。二來,也確實有些身上染疾無處尋診的,她那慈悲性子,見了自然不會置之不理,怕累壞了她,何況長遠下去,竟不知到何時為止了。”


 薛放道:“那你的病怎麼是好?”


 付逍笑的有些複雜:“我本來是一心等死的人了,你們偏又撞了來,弄出這許多事,我一時半會兒怕是死不了的。我以前不願意往外頭去,如今已經不同先前,等我再吃幾天藥,我自然就進內城去,或者找你,或者找她,就行了。”


 他本就有點憤世嫉俗,得罪權貴被退之後窮困潦倒,先前未遇良醫病情惡化,又加上蕭太康之死的刺激,才自暴自棄又開始飲酒。


 若不是楊儀跟薛放及時來到,只怕就真的死在屋裡了。


 如今一切情形改變,那消極的念頭也漸漸地散了。


 薛放道:“那當然是好。你要是自己能多保重,比別人耳提面命的都強。”


 裡屋傳來說話的聲音,薛放側耳聽了聽,是嶽屏娘在說什麼鞋襪,薛放便悄悄問付逍:“你跟那女子怎麼回事?”


 付逍微怔:“你說屏娘?自然是鄰居。”


 薛放自己的事情當局者迷,對於付逍的事兒卻火眼金睛:“你少說這些,她的年紀快當你女兒了,居然叫你付大哥……好生親熱。”


 付逍咳嗽了聲:“那又如何,少來挑刺。”


 薛放道:“你把自己每個月的錢都給了他們孃兒倆,無親無故,是想怎樣?我看她倒算是個能幹勤快的人,也沒那種妖嬌之狀,像是個過日子的,又給你送吃食,又給你縫衣裳……你是臨老入花叢了?”


 “什麼胡話?”付逍老臉一紅。


 薛放嘆道:“沒什麼,我就是說,已經是這個年紀的了,還有什麼想不開的?再說,他們娘兩個家裡沒個男人,生活也艱難,你要真的有心,倒不如給人家一個名分,當然,要是她沒這個意思就算了。”


 付逍欲言又止,低頭:“你也說我這把年紀,都快當她爹了。”


 薛放笑道:“那更好辦了,不做夫妻,你就認她當乾女兒,也一樣能照顧人。”


 “你這渾小子!”付逍喝罵了聲,咳嗽起來。


 薛放嘖了兩聲:“看你這反應就知道,你們有事……你方才跟我說什麼儘快之類的,你自己呢?”


 付逍臉色微變。


 嶽屏娘才搬來兩年不到,她頗有點姿色,又帶著個看似異族的孩子。


 這外城龍蛇混雜,自然也有些閒人盯著,不懷好意。


 屏娘初來之時,還有人狗膽包天的,做出些白天堵門,晚上爬牆的舉動,但屏娘性烈,動輒厲聲怒罵,拿著剪刀要拼命,而隔壁的付逍若是聽見動靜,便會出外相助。


 他雖年紀略大,但畢竟行伍出身,身手又好,對於一兩個漢子都不在話下,何況那些地痞無賴。


 打了幾次,終於安分了些。


 嶽屏娘很是感激,又見他隻身一人,便常常過來幫忙打掃房子,縫補漿洗衣裳,有時候做了好吃的也叫兒子送來。一來二去就熟絡了。


 但也正因為如此,坊間也有好些關於他跟嶽屏娘之間的流言蜚語。


 薛放總算扳回了一局,見屏娘從內出來,便走到門口:“咱們走吧?”


 楊儀答應著,帶了小甘往外。


 還沒出門,就見之前治好了的石大娘,同她兒媳一塊進門,見了楊儀就要磕頭,楊儀忙制止,屏娘趕緊攙扶住了。


 原來他們也是聽說楊儀今日來到,故而還想過來道謝。


 還沒鬧完,又是之前來磕頭的老者,牽著病癒的小孫女兒來叫她磕頭,那小孩子已經不是那樣病的昏迷之態,活潑可愛,跪在地上向著楊儀恭恭敬敬磕了頭。


 老頭子笑眯眯地說道:“姑娘真是神人,之前才吃了一劑藥,就大好了,我跟這孩子說,她是有觀音娘娘照應的人,福氣必在後頭呢。”


 楊儀摸了摸那孩子的小臉,柔嫩的臉蛋,叫人愛不釋手。


 薛放怕還有人來,便道:“時候不早了。”


 不料才出院門,卻見有兩人扶著一名形銷骨立的四五十歲男子,見了楊儀,其中一個青年忙上前攔住:“請問可是楊大小姐?家父喉嚨裡生了腫瘡,各處求醫無效,聽說大小姐在這裡,還求救一救吧。”


 楊佑持見薛放衝自己使了個眼色,便道:“妹妹,還是得儘快回去。”又對那人道:“京城裡名醫甚多,我大妹妹又不是開診掛牌的大夫,這若看好了倒無妨,若是看不好豈不是她的罪過?恐怕又讓你們落了抱怨,先前我不跟著,便沒管著她,如今我跟著了,自然不能看她胡鬧。”


 楊佑持知道薛放不想讓楊儀被這些人絆住,何況看了這個萬一又來一個呢,上次就是好容易才走的。所以故意這麼說,想讓他們知難而退。


 不料那青年含淚道:“爺有所不知,我父親得了這症狀,嘴都不能張開,藥都吞不下,已經足足三四天食不下咽了,再這樣下去怕會活活餓死!之前聽說大小姐在這裡治過病,可惜我們沒趕上,偏偏如爺所說,大小姐不是掛牌開診的大夫,如果真有個開診的地方我們早去了!雖知道楊府所在,但也不敢就直接跑到門府上去,只能等死……如今竟巧在這裡看見了,竟如天意,還求發慈悲救一救吧!”他說著也雙膝跪了地,重重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