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薇妮 作品

第149章 二更君

 仵作已經將屍首帶走,馮雨巖那邊,卻叫人來傳薛放。


 來至帥廳,俞星臣已經在內垂手而立,葛靜葛副將和孟殘風孟隊正也在。


 見十七郎進內,後面兩人不約而同看過來。


 見薛放行禮,馮老將軍直接問道:“聽說你先前請了人來,將王六救活了?”


 十七郎一聽,就知道多半要興師問罪了:“俞巡檢應該已經跟旅帥告知,就不用我多言了。”


 馮雨巖皺眉:“胡說,少跟我打馬虎眼,你請的那位楊家姑娘,為何把王六治死了?”


 “誰說治死?大概誰眼瞎了,”薛放特意看了眼俞星臣:“明明是醒了之後又死了的,之前兩個大夫也說了他的命在須臾,治不治都是一樣。”


 馮雨巖問道:“那為何那王六狂性大發?是否與那楊姑娘用針不妥有關?”


 薛放笑了:“老將軍,那種瘋徒本來就不可理喻,他要是個正常人,怎能幹出那種喪心病狂的事?”


 馮雨巖不語。


 旁邊孟殘風道:“薛參將,這麼說你的意思是,那楊儀沒有錯?”


 薛放道:“這件事裡若有錯的人,那就是請她來的人,而不是她。”他冷冷地瞄了瞄俞星臣後,又道:“如果要追究,那我願意擔責。”


 俞星臣不動聲色。


 孟殘風白了他一眼。


 葛靜在旁笑道:“巧了不是?剛才俞大人已經主動承認了是他做主請楊姑娘來的,也願意擔錯。”


 薛放大為意外,還以為他要甩鍋。


 馮雨巖哼了聲:“你們心思一致,倒也是好事,又可見此事無礙。既然那兇徒註定必死,何況就算醫者出錯,那也並不是萬無一失的,此事便不予追究。不過,你們兩人以後行事務必再謹慎,還有類似之事,記得先行請示!”


 從廳內出來,薛放跟俞星臣一左一右,各不搭界。


 正在此時,屠竹從外跑了來,對薛放道:“十七爺,陳旅帥來訪。”


 薛放皺了皺眉:“他怎麼跑到這裡來了。”大步下臺階而去。


 俞星臣自己正要走開,卻見靈樞從外進來。


 靈樞上前低聲道:“大人,大通碼頭那邊出了紕漏。”


 薛放隨著屠竹往後而行,見陳十九郎正在逗弄豆子玩兒,旁邊有個看著弱不禁風的影子靠在柱子上,捂著嘴咳嗽。


 他嚇了一跳,緊盯那影子,幾乎以為是楊儀突然改換了男裝又回來了。


 幸而豆子聽見他腳步聲,向著此處跑來,陳獻跟那人都看向他。


 薛放望見一張陌生而蒼白的少年的臉,魂魄一下子歸位了。


 掃了那人一眼,薛放沒理會他,摸摸豆子,叮囑它:“別什麼人你也叫摸,誰知道他的手乾淨不乾淨。”


 陳獻笑道:“你怎麼一見面就跟要打架似的,心情不好?誰招惹你了?”


 薛放道:“你不在雞鳴縣怎麼回來了?”


 陳獻道:“上吊也要喘口氣,不興我歇一天?昨兒傍晚回來,一直腳不沾地,先前還去了姑姑家裡,看了看我表姐。”


 薛放不以為然:“你這麼忙,還往我這裡跑?”


 陳十九郎看出他確實臉色不對:“聽說你接手了那件紅綃閣花魁被殺案,該不會是這案子難住你了,臉色這麼差?”


 薛放定了神:“那案子的兇手都死了,有什麼可難的。”


 陳獻嘆氣:“這解語姑娘,我也是光顧過的,著實不錯,就這麼給殺了也是可恨!”


 薛放又氣又笑:“原來還是你的相好。整日往那些髒亂的地方鑽,你也不怕得病,以後別碰我的豆子。”


 兩人說話間,旁邊那少年時不時打量他。


 薛放皺眉:“那是誰。”


 陳獻笑道:“你不認識他,他是吏部聞侍郎之子,聞北薊。”


 聞北薊忙向他躬身行禮。薛放只點了點頭。


 陳獻見左右無人,上前對薛放道:“我聽說,之前楊家大小姐來過了?”


 薛放意外:“你又知道了?”


 “我何止知道……”陳獻欲言又趕忙止住。


 薛放看著可疑:“什麼意思?”


 “沒、我隨口說說。”


 薛放盯著他,忽然想起他方才說去姑姑家裡。


 他一把拉住陳獻,拽著他走開了幾步:“今兒……楊大小姐可去了夏府,你姑家姐姐不是那個嫁給趙御史的夏什麼奶奶嗎?你總不會……”


 陳獻有點尷尬。


 他這次回京自然也想看看薛放的,誰知又聽說楊儀被請到了巡檢司。


 起初陳獻有點擔心,不知楊儀有沒有告他的狀子。


 方才見了薛放,詢問了幾句,便確信楊儀沒有說。


 只是想不到,他本來要掩飾跟楊儀見面一節,可薛放居然猜了出來。


 十九郎笑:“你還提,你怎麼不告訴我,那位從之先生就是……”


 “你真見了她?”薛放驚疑。


 陳獻無辜道:“我正在表姐那裡坐著,她就被請進去了,我就算不想見,也沒有飛天遁地之術啊。”他可不敢提自己在跟楊儀照面前,早就猜到了十之八/九。


 薛放有點緊張而警惕地:“那你有沒有胡說八道?”


 陳獻道:“我難道是傻子麼?我當然裝作不認識她的。”


 薛放放鬆:“算你機靈。告訴你,別給我透露風聲,不然……閹了你!”


 他做了狠狠的手勢。


 陳獻突然覺著自己那處又有點隱隱作痛。


 猶豫了會兒,陳獻道:“十七……”


 薛放心不在焉:“嗯?”


 陳獻道:“你跟她……到底什麼關係?”


 薛放扭頭:“該問的問,不該問的別問。”


 十九郎道:“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以後該怎麼對她?”


 薛放吃驚:“什麼怎麼對她,你還想見她幾次?”


 “那可不一定……”


 薛放擺手:“就算見了你也裝作不認識就罷了。又說什麼怎麼對她的?”


 陳獻咂了咂嘴:“我覺著她實在是個極有趣的人,我從沒見過這樣有趣的女子……”


 “什麼意思?”薛放毛骨悚然,揪住他的領口:“你可別打她的主意!”


 陳獻推開他:“總之你跟我交個底,你到底是想跟她玩玩兒呢,還是認真的……要是前者,那我倒也可以掛個號,要是後者,我就只能‘朋友妻不可欺’了。”


 “玩玩兒?”


 “別裝了,你跟她拉拉扯扯,她好像也很願意跟你拉扯,我看她行事不拘一格,還以為是個風流不羈的,以為你早跟她……”陳獻戛然止住:“還是說,你是動了真心……喜歡上人家了。”


 “你在說什麼!”薛放燥了:“什麼真心假意,喜歡不喜歡,我就從沒討厭過她,從來都是真心!”


 陳獻呆了呆,幸虧他聰明:“我是說那種喜歡,就是那種……比如私定終身之類,男女之間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