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新的加更君(第2頁)
有幾個俇族後生低下頭,又是憤怒又是痛苦,流下了眼淚。
潘四漣頗為震驚,這情況打的他猝不及防,連他身後那些軍官們也面有難色。
鴉雀無聲中,有一人道:“聽說是你們先派人刺殺施旅帥的,施武才帶人前去追查……巡檢司律法,膽敢刺殺將官,格殺勿論……”
“那不是刺殺,只是找他去決鬥,以命換命,”旁邊一個年長的老者開口:“他壞了我們村寨規矩,欺辱我們村寨的阿夏,逼死了一個不夠,還要再去欺負別的……這些小夥子們哪裡忍得了!他不過是找個藉口來針對我們村寨罷了。”
潘四漣回頭怒視了那發聲的軍官,其他的青年將官也用鄙視的眼神看他:“無恥!”
長老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們今日前來,非是鬧事,只是求公道,假如巡檢司真的不放過薛旅帥,非要叫他以命償命,那麼,這裡都是村寨裡的後生們,他們個個都自願替薛旅帥抵命!”
他身後除了兩位年紀略大的長老外,一個個都是些身材壯碩的年青小夥子。
本來潘四漣跟巡檢司眾人以為,他們是來逞威風逼壓巡檢司的,不想竟是這樣的話!
這件事情,細算起來,也是巡檢司這邊出了紕漏。
雖然眾人都曾隱約聽聞施武做事破格,但從未聽聞鬧出人命,而且除了幾個施旅帥的狐朋狗黨外,其他人還真摸不著底細,何況大家各管一處,何必輕易去得罪人。
沒想到居然真的“養虎為患”。
潘四漣不管田溪橋會是何等主意,親口向村寨長老許諾,說一定會追究永錫涉案之人的罪責,一概相助施武助紂為虐的,絕不會放過,並且保證薛放的性命無憂,叫他們且安心先回寨子等候。
好不容易才將眾寨民安撫,答應先退了。
經過俇族村寨寨民這麼一鬧,那些先前還嚷嚷要嚴懲薛放的,自知理虧,也頓時沒了聲音。
其他將官則水漲船高,趁機試圖說服潘四漣立刻把釋放薛十七郎,不用再管別的。
潘四漣道:“各位,各位,好歹等田通判來了,跟他商議商議……”
正此時,又有一名士兵飛馬而來,原來監軍所那裡有了消息。
潘四漣忙問:“是不是楊易……”
士兵跪地道:“楊先生寅時便沒了氣息,田大人已經趕了過去,溫監軍叫來告訴潘旅帥一聲。”
潘四漣目瞪口呆。
其實這個“意外”,對於潘四漣跟在場眾人而言也不算是太過意外。
畢竟昨夜因田溪橋要“捉”戚峰的“現行”,曾帶了他們進了監軍所,親眼目睹楊儀嘔血昏迷。
再加上但凡見過楊儀的,本就知道她身體不好,何況還有兩位本地有名望的大夫在旁作出了診斷。
有一個不知死活地說道:“也算他活該。”
旁邊有人不忿,抬肘猛然一擊。
那人吃痛:“為什麼動手!”
“打你又怎樣,老子早看你不爽!”
一場混戰突如其來,連潘四漣也阻擋不住。
但他現在要操心的可不是這個,匆忙鑽出混戰人群,驚魂未定,潘旅帥搓著手惱火地:“算了算了,讓他們打吧,只要別出人命就不算什麼……唉!連我都想找個人打一架!”
笏山巡檢司這裡亂成一鍋粥,監軍所那裡也強不了多少。
戚峰跟屠竹在那裡守了大半夜。
裡間是兩位先生看著楊儀。
外頭,溫英謀跟俞星臣嘀咕了半晌,不知說些什麼,足足半個多時辰才返回。
屠竹原本抱著豆子,豆子一直昏睡,起初屠竹跟戚峰以為它是被人打了受了傷,可是看遍了全身,好像沒有傷,鼻息一會兒急促,一會兒緩慢,時不時還哼唧兩聲。
阮先生走出來,看看兩人,向屠竹招手。
戚峰接了豆子過去,屠竹起身:“是不是楊先生……”
阮大夫道:“還沒起色,不過……”他指了指桌上的靈芝丹:“我方才看過,此藥氣味非凡,所用的靈芝必定難得,這藥丸對於體弱之人雖是不能承受的毒物,可是若是對身體強健、就如同戚旅帥這般體格的,則是大有補益。此物難得,你快收了起來,莫要遺漏。”
屠竹愣了愣,喃喃:“可這竟害了楊先生……”
阮大夫道:“你莫管,這畢竟是楊易先生親手所制,他大概也不想心血被拋灑了。”
屠竹吸吸鼻子,把藥丹一顆一顆仔細撿了起來。
楊儀搓這個的時候他在旁邊看了半天,隱約記得是九個,如今楊儀吃了一個,本來還有八個,可如今只七顆。
屠竹心想先前人多又鬧鬨,恐怕不知掉到哪裡去了,轉了一圈沒找到,只得先把七個收了起來,用個乾淨帕子繫好。
因不知往哪裡放,突然想到楊儀的那片刻不離身的花搭帕,就都放在裡間了。
不多會兒,溫英謀回來了,入內查看楊儀的情形,又詢問兩位大夫,低低切切。
戚峰留意到俞星臣並沒跟著,心裡倒是盼著他別走,畢竟還有一筆賬沒算,叫他走了倒便宜了他。
溫英謀從內出來,望著戚峰:“戚旅帥,這裡又不是沒有桌椅板凳,何必坐在那涼地上?”
戚峰問:“溫監軍,姓俞的呢?”
溫英謀和顏悅色地:“不可這樣無禮……人家畢竟是上差,連狄將軍都不敢輕易得罪的人物。”
戚峰道:“必定是他先前跟楊易如何了,我不信楊易會自己吃那藥。”
溫英謀笑道:“你總不會以為是他逼著楊先生吃了的吧?俞大人的人品我還是知道的,他還不至於會這樣做。”
戚峰摸摸豆子的肚皮,感覺它的肚子裡好像有什麼,正不停抽搐,隨著抽搐,豆子半張開嘴,痛苦似的哼哼了幾聲。
戚峰忙低頭貼到它肚子上聽了聽,又抬起狗頭看了看,豆子卻又安靜下來,再次睡了。
溫英謀看戚峰滿面疑惑,便道:“這隻狗是做夢了吧……多半是累極了才睡得如此,我先前養過一隻,做夢的時候就會哼唧,好像在夢裡遇到了什麼似的。”
戚峰覺著這個說法可以接受,想想自己剛才跟他說的俞星臣的事,便道:“縱然那位俞大人自己不動手,他也有的是法子逼迫楊易,他們這種讀了太多書的,總是一肚子壞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