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薇妮 作品

第89章 牛氣二更君

 小獄卒帶著斧頭,悄悄避開人出了牢房。


 斧頭向著小獄卒道了謝,又託他多看著薛放,自己一路狂奔報信去了。


 而就在斧頭跑出笏山巡檢司衙門之後,有兩道人影自巡檢司大門閃了出來。


 田溪橋目送斧頭小小身影消失在長街上,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今晚上大家都忙得很啊。”


 他旁邊的是笏山巡檢司旅帥潘四漣,潘旅帥道:“田通判故意放這小毛孩子進去探望薛旅帥,不知何意?”


 原來田溪橋先前雖走了,卻叫人加倍留意監牢的情形,小獄卒被打而越勇,偷偷帶斧頭進內,也不過是他故意叫人放水。


 實則一切竟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田溪橋道:“何意,當然是捉大魚了。”


 “誰是大魚?”


 田通判看看天色:“潘旅帥不必著忙,待會兒你自然就能見著。”


 他一招手,身後又有幾人走了出來,除了先前跟著他的那些春城衙門的副手之外,其中一人,竟正是永錫巡檢司的羅隊正,並先前那壯膽向戚峰諫言的老參軍。


 斧頭如一陣風似的趕去戚峰下榻的驛館。


 從白天審訊後,戚峰先罵田溪橋,把所能想到的最難聽的話罵了一遍,仍無法解氣。


 跟他的副手道:“旅帥,先別罵了,快想法子要緊,這田通判是衝著薛旅帥人頭來的……偏偏薛旅帥又當堂認了,今日看田通判那架勢,若非屍首沒帶來,怕是立刻就要判決,那時再想改就難了。旅帥怕是鬥不過他……要不要催一催隋旅帥那邊?”


 戚峰搖頭:“笏山就在津口對面一河之隔,隋子云早該知道,他能來早來了!”


 “人雖不能來,可是……隋旅帥既然消息靈通,難道法子也不肯給您出一個?這一河之隔來往又非很難。”


 戚峰直了直眼睛,忽然憤怒:“聽說狄小玉一直都在津口,哼,我看他是等不及要當狄將軍的女婿,這會兒怕是不敢插這個手,免得壞了他的好事。”


 正說著,外有人來報,說外頭有個人自稱是瀘江來的,要見戚旅帥。


 戚峰本不想在這時候見外人,可聽說瀘江來的,有點擔心佩佩會如何,便叫傳進來。


 不多時那人進門,二十左右年紀,著一襲尋常青衣,上前行禮,含笑道:“旅帥還認得我?先前我在咱們瀘江巡檢司的門房上,今日經過這裡聽說旅帥在此,特來磕頭。”


 戚峰定睛細看:“你是……”望著那人面孔,突然道:“哦,是你啊。”擺擺手示意身邊的人退下。


 身邊的人都退了出去,戚峰站起來:“姜雲,你怎麼忽然跑來了?是不是隋嬤嬤叫你來的?”


 原來這人哪裡是什麼瀘江的,而是隋子云身邊近身的姜侍衛,他見屋內無人,才說道:“我們旅帥知道此處的事,可惜不能親來,所以叫我來給旅帥帶兩句話。”


 戚峰正想取經,可聽隋子云不能來,便哼道:“有什麼東西拴著他的腿?他為什麼不能來,刀架脖子上了他倒坐得住!”


 姜侍衛忙陪笑:“戚旅帥,你且聽我說完再撒脾氣不遲。”


 戚峰滿臉不悅:“我倒要聽聽他特意叫人來,有什麼了不得的話。”


 姜侍衛靠前,在戚峰耳畔低語了兩句話,道:“我們旅帥說了,只要您按照這兩句行事,薛旅帥必定無恙。”


 戚峰瞪著他:“我……”正要表達自己的不懂,忽然是斧頭從外竄了進來:“瘋子,快!救命吧!”


 戚峰猛地跳起來:“怎麼了?是旅帥……”


 斧頭上氣不接下氣地,就把自己跟小獄卒偷偷潛入牢房的事告訴了他:“十七爺說了,叫你快去監軍所,不管怎樣都要把楊先生一根頭髮絲也不掉地救出來!”


 戚峰目瞪口呆:“這怎麼說?姓楊的不是好好地在溫監軍那當貴客享福的麼?他又不是給關在牢裡……”


 “你別問!”斧頭跺腳:“橫豎這是十七爺吩咐的,他說的真真的,只要你能把楊先生好好地救出來護他無事,十七爺自然無事。要不然……”


 斧頭想到薛放被關在牢房的情形,說不下去了,小嘴努了努,一下子放聲大哭起來:“要不然十七爺就沒命了!”


 戚峰原本也以為薛放又不知操什麼心了,待看斧頭如此,才忙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去還不行嗎?真是……他們難道用的是一條命,怎麼這個有事,那個也有事,離了誰竟活不了?我真……”


 他嘴裡說著,又去摸下巴頦:“說救人,該怎麼救,總不能白眉赤眼地衝進監軍所把人搶出來?我今兒也去過一次,那溫監軍簡直就像是個渾身塗了香油的黃鼠狼,滑不溜手,見都不肯見我……正兒八經地要人自然也不成了……”


 姜侍衛在旁聽到這裡,有些驚心:“戚旅帥,您可得記著我們旅帥方才跟你說過的話,千萬別……節外生枝才好。”


 戚峰早把那兩句話扔到九霄雲外了,聽他提才想起:“啊……可你說怎麼辦?十七把話說的這樣死,你叫我不管嗎?隋子云要真擔心這兒的事,叫他自己來,說兩句沒頭沒腦的,我怎麼知道他不是哄我?”


 原來方才姜雲說的是“按兵不動,絕處逢生”這兩句,戚峰本來是要聽得,可惜斧頭來的更加及時。


 姜雲目瞪口呆:“戚旅帥……”


 “你別出聲,”戚峰揉著額頭,似乎想從自己漿糊一團的腦袋裡擠出一兩個不太高明的主意:“讓我想想到底該怎麼辦最好。”


 夜漸漸深了。


 戚峰換了一身黑色夜行衣,挑了幾個輕功出眾的侍衛。


 姜雲只覺大事不妙,但他方才幾次攔阻,戚峰哪裡會聽他的話,除非隋子云親身在此。


 “你起開,別耽誤我正經事,”戚峰被他嘀咕的煩了,“就算隋嬤嬤現在在這裡也沒用,他跟十七之間,我也只聽十七的。何況是你?”


 姜侍衛覺著受到了無情的傷害:“戚旅帥……”


 戚峰緩了緩:“行了,你不過也是傳消息給我,聽不聽畢竟在我,就算有個什麼,也不怪你。”


 他安慰了姜雲一句,便又對斧頭道:“你留在這兒等著,別四處亂跑。”


 笏山跟津口相隔雖近,但跟津口不同。笏山相對安穩,跟對面繁忙雜亂川流不息的津口相比,笏山安穩的像是被許多血管圍繞的一顆小心臟。


 自從溫英謀坐鎮後,近十年沒發生過什麼事關人命的案子官司等。


 潘四漣的巡檢司,晚上雖也分更次值夜,但年年的安穩也讓眾人心生懈怠,只走馬觀花一趟了事。


 加上戚峰眾人行動迅速而隱秘,直到他們摸到監軍所,找到適合翻牆之處,始終都無人察覺。


 戚峰覺著到目前為止,實在順利的出奇。


 只是這監軍所雖不算很大,但也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的,一時不太清楚到哪裡去尋楊儀。


 幸虧今晚他的運氣彷彿格外的好,有幾個監軍所的僕從正經過,一邊走一邊說話,竟道:“那位楊先生就是給狄將軍治過病的,所以先生格外厚待……”


 “真是人不可貌相,看著病病弱弱清清秀秀的,竟是個神醫呢!”


 “之前裡頭的拿了他開的藥單,去藥局裡叫人制藥,把那些多年的老大夫都驚動了,紛紛問是誰開的單子,且說若肯留下單子,情願把那些藥材啊什麼的都白送呢。你說他可能不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