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薇妮 作品

第7章 第 7 章

 這兩日不曾下雨,清河的水勢總算平緩了些,月光下的河水彷彿一條極美的玉帶,波光粼粼,含情脈脈。


 被臨時喚來的船工卻苦著臉,敢怒不敢言。


 船工不懂有什麼十萬火急的事,這些巡檢司的官爺們居然要半夜渡河,難道就等不及天明再走嗎?


 河水發出嘩啦啦的響聲,十七郎一腳上船,船身隨著輕輕地晃悠。


 他眼前那粼粼的水色波光頓時連成了一片,令人眼暈。


 身後一隻手探過來將他挽住,是隋子云:“小心。”


 十七郎把手臂抽回,什麼也沒說,只默然在船頭大馬金刀地落了座。


 他將佩刀抱在懷中,儘量地調整呼吸,平復心緒,刻意讓自己忽略此刻是在船上。


 “官爺,白日也見過吧。”楊儀的聲音響起。


 十七郎想起在龍王廟內,那臉白如雪的人依舊平緩毫無波瀾的語調。


 “你指的是什麼?”他問。


 “那孩子的胃,”楊儀回頭看了一眼那小小的屍體:“我指的是胃裡的東西——不是長命鎖,是別的東西,食物。”


 當時十七郎微微嘶了聲。


 那會兒他一心要找那孩童不惜拼死也要護著的東西,哪裡在意別的。


 何況被他硬生生剖開的胃,能有什麼好看的?避諱還來不及,少看一眼是一眼。


 他不想在楊儀面前露怯:“好似有什麼果子吧,亂糟糟的,多半是都成了糊。”


 隋子云在旁插嘴:“這食物有什麼好說的?就算知道那孩子吃的什麼,難道……這就成了線索了麼?”


 這也是十七郎的疑問。


 楊儀回答:“這確實是線索,很重要的線索。”


 船身猛地晃了晃。


 隋子云本能地靠向十七郎肩頭:“哎喲,險的很。”


 十七郎將他撞開,穩住身形,轉頭看看靠對岸的距離。


 那船工知道他們是當官的,很不敢得罪,有心要問問去辦什麼緊急公務,又不敢隨意搭訕。


 何況,光看著那副凶煞煞的大鬍子,似睜非睜的一雙眼……就知道這位官爺很不好惹。


 船工施展七十二般武藝總算把這一班人送到了對岸,大概是做買賣人自來的殷勤小意兒,船工多嘴問道:“不知官爺們什麼時候回來,可要我等候麼?”


 才說完他就想給自己一個耳刮子,這真是上趕著找不痛快呢。


 “不用等,你自去吧。”幸而那位凶煞煞的官爺大發慈悲。


 十七郎雙足落地,稍微吁了口氣。


 隋子云從後過來,嘆氣:“好端端地怎麼又惹了這樣一件事,就算那楊易說的是真的,從此處趕到雞冠山,差不多要有十多里……不騎馬的話豈不是要走半宿。”


 十七郎道:“那孩子都能走,你走不了?”


 隋子云被噎住,他笑了笑:“你非要刺人,我只是為你著想,之前才挑了馬幫的人,好歹歇一晚上。”


 十七郎卻不等他說完,便道:“我再說一遍——要跟我去的就跟上,不想走的留在這兒睡大覺。”


 眾兵士異口同聲地:“但憑旅帥差遣!”


 “合著就我一個唱黑臉?”隋子云環顧四周,嘆氣:“可真是個急脾氣,好歹讓我說完了下半句,我是說距離此處二三里有個村落,咱們進內試試看,總能借到幾匹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