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說午後 作品

第59章 第 59 章


    榻上的宋尋月, 面上神色依舊是那般的幸福,彷彿她已獲得且擁有這世上美好的一切。



    而謝堯臣,一團怒火堵在胸口, 憋得他直疼。



    望著宋尋月粉撲撲的臉蛋, 他當真有種上前給她掐醒的衝動!好好問問她,對眼前這位給她提供如此美好生活的人, 就沒點什麼想說的嗎?



    本以為她是醉夢中想起了他,才會有這般幸福的神色, 結果好嘛!滿腦子銀子!



    他就沒見過這麼沒出息的人!



    可就是這麼沒出息的人,心裡也根本沒有他。忒, 更氣了!



    他除了名聲差, 究竟哪裡不好?要身份有身份,要樣貌有樣貌,還有賺錢的本事,她怎麼就對他一點不生心思?



    思及至此, 謝堯臣薄唇微抿,神色間有點自責,可這點子自責, 轉瞬逝去, 他神色復又惱怒起來。



    是!是他之前不讓她生心思, 但今非昔比啊,他管家權都給她了,她完全可以多想一點!



    他是怕她同宋瑤月般,有攀龍附鳳之心,不是怕她對他有情.愛之心。



    謝堯臣眼皮垂著,怫然不悅的盯著宋尋月。而榻上已陷入醉夢中的宋尋月,渾然不覺, 神色依舊香甜。



    謝堯臣一肚子火沒地兒撒,根本不甘心就這樣走。



    他盯著宋尋月看了半晌,忽地抬起一條腿,單膝跪在宋尋月塌邊,隨後兩臂撐在宋尋月身子兩側,緩緩俯下身去,湊到她耳畔,每一個字都咬著重音,憤恨道:“我賺的!府裡所有銀子,都是我賺的!”



    喜歡銀子不喜歡他,好比要魚不要漁,愚不可及!



    說罷,謝堯臣側眼看向她,神色間滿是不甘,還夾雜著些委屈。雖然知道她聽不見,但還是想說。



    他還能怎樣?之前話都是他自己說的,眼下再不想走,他也不能趁人之危欺負一個弱女子不是?



    謝堯臣白了她一眼,雙手一用力,撐著自己重新站直,一刻未停的離開了宋尋月的臥室。



    十里香的酒香落在了身後,謝堯臣目視前方,兀自深吸一口氣。他這是第一次知道,原來有朝一日,離開一個人的房間,竟是需要決心。



    來到門口,謝堯臣拉開門,徑直走了出去。在寄春等人詫異目光的注視下,他拽了下大氅毛領,大步離去,大氅都被行步帶起的風撐起。



    辰安:“?”



    這世上居然還有抱著夫人進臥室,然後自己囫圇個出來的?



    辰安和張立相視一眼,立馬馬不停蹄的跟上。



    寄春看著謝堯臣離開的背影,一時急得跺腳!



    都怪她,怎麼把那麼重要的事兒給忘了!王爺今晚和王妃那麼好,都抱著王妃進臥室了,居然還會這麼快出來,眼瞅著是確實不會啊!



    當真急死個人!她要是別忘了教王妃人事這樁事,指不定今晚就成了!



    寄春急得想熱鍋上的螞蟻,忙對梔香道:“梔香,明日王爺和王妃何時離府進宮?”



    梔香回道:“金明夜宴晚上才開始,陛下通常酉時左右到金明池。王爺和王妃,明日起來後吃完飯,約莫就得進宮。”



    寄春鬆了口氣,對梔香道:“那來的及!明日我趕著出門一趟,去城裡買點東西,若是趕不回來,我就在御街上等你們。”



    梔香眼露不解,好奇問道:“寄春姐姐,你要去買什麼?”



    寄春蹙眉急道:“反正就是很重要的東西。”



    明日三十,明天晌午過後,城裡的各類店鋪,約莫就要關門了。大年初一到初五,大多數店鋪都不會開門,甚至有些要回老家的商戶,八成得到上元節才會開門。



    明天上午是最後的機會,再不去買,又得拖好久。



    梔香委實琢磨不透寄春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只好道:“那既然你每日要出門,就抓緊去休息吧,我和星兒去服侍王妃。”



    梔香私心估摸著,王爺衣冠楚楚的出來,應當什麼事兒也沒做,王爺又不可能服侍人,他們王妃,估計連鞋都沒脫呢。



    寄春完全沒功夫多和梔香說話,只深深蹙著眉,點點頭,轉身疾步往自己房裡走去。



    梔香和星兒相視一眼,一同進去,去服侍宋尋月安歇。



    這一晚,宋尋月沉浸在美好的夢鄉里,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覺。而謝堯臣,回去後一言未發,沉默著沐浴,沉默著更衣,沉默著躺下。



    委實將辰安和張立弄得摸不著頭腦。



    他們實在想不通,兩個人都喝了酒,今晚又牽又抱,怎麼會什麼都沒有發生?而且那麼開心的進去,最後又為什麼會黑著臉出來!



    第二日一早,因著要進宮的緣故,星兒早早將宋尋月叫了起來,進宮要穿戴的王妃規制的命服同髮飾,寄春也已經準備好,放在了宋尋月臥室的矮櫃上。



    宋尋月打著哈欠起來,輕輕揉了揉太陽穴,看向寄春道:“今早王爺約莫會過來一起吃飯,記得多備一副碗筷。梔香呢?”



    寄春回道:“今早王爺院裡派人傳走了梔香。”



    “哦。”宋尋月應下,沒再多問,徑直往淨室而去。寄春同星兒一起,陪宋尋月進淨室,服侍她梳洗。



    而王府另一面,謝堯臣已經梳洗完換好了衣服,他一早便叫辰安將宋尋月提前拿去馬車裡那套玄底的蟒袍取來,換在身上,另一套未動,打算做備用更衣時換。



    他本就身形高拔,玄底金紋的雲錦蟒袍,穿在他身上後,遠比單獨看時,更顯奪目。他又選配了一副赤金鳳尾簪冠,同身上金文蟒袍交相輝映,整個人看起來又威嚴又金尊玉貴。



    和旁的皇子不同的是,他頭上的鳳尾型簪冠,花樣更復雜,造型也更華麗,這放在旁的男子身上便顯輕佻的鳳尾冠,卻極是襯他。



    謝堯臣從桌上拿起翡翠扳指戴上,抬起眼皮,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張立和梔香,問道:“王妃那日畫的畫冊,內容細細給我說一遍。”



    一旦今日進宮父皇問起,他一問三不知可不成。



    張立行禮回道:“王妃心思巧妙,畫冊中,將王爺幼時同陛下一同經歷的往事,都畫了上去。”



    說著,張立便將畫冊的內容,逐一給謝堯臣複述了一遍。



    聽著那些往事,謝堯臣心間復又浮上那一次次錐心的經歷。他從不是自怨自艾的人,這些往事,他現在想起來已經沒什麼感覺,畢竟身為皇子,享受了大多數人沒有的尊貴和權利,就得承受大多數不會經歷的苦難,他一向看得開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