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3.區區一幕(第2頁)
一旁已經化完妝,穿著一身古風的楊蜜充耳不聞。
這會兒劇組都還沒清場,在加上天氣炎熱,倆人就在客棧裡面,坐在這幾張桌子附近。
張振坐的很隨意,但楊蜜卻坐的大馬金刀。
腰板挺的很直。
整個人眼睛半眯著……似乎在休息,又似乎在寧神。
但這種外人看著都累的姿勢,從她落座的那一刻起,便再也沒動過。
而等了一會兒後,陸陽和張振溝通的差不多了,轉身看向了楊蜜。
先看對方那真叫一個坐如鐘的姿勢,又看了看她的妝容,以及隱隱約約感受到的那股氣質。
想了想,湊到了旁邊。
和張振那種詳細溝通不同,他直接說道:
“蜜姐,一會兒你們倆先演一條,哪裡不對,咱們再溝通,你按照你的想法來。”
一聽這話,楊蜜眼皮從耷拉的狀態緩緩睜開,看了他一眼後,說道:
“那給我弄個茶碗。開拍的時候,你和李媛他們說,我放下茶碗,他們就出來。”
“行。”
陸陽答應的非常痛快:
“還有什麼?”
楊蜜想了想,說道:
“我的想法是這樣的……”
她壓低了一些聲音。
這會兒劇組裡面還有其他人在忙。
她雖然有自己的想法,但肯定要避諱一下人。不然其他人看到陸陽對自己言聽計從的模樣,難免會生出什麼“這導演沒啥水平-->>
”的想法。
所以,她得悄悄說。
但倆人的思路其實並不衝突。
她有她的想法,陸陽有陸陽的。
其實她也知道自己這麼做有點戲霸的意思。
但……戲霸從來也不算是個貶義詞。
只能說,她現在對自己詮釋的角色,心底是有些高於標準的要求。
導演對故事有概念而楊蜜也是跟著許鑫薰陶的這幾年,讓她在解析人物,甚至剖析場景的時候,要比單純的演員多了一層空間感。
這戲怎麼拍好看,怎麼表演能達到腦子裡那個“許鑫”的要求。
這是她的想法。
和陸陽無關。
到時候等拍完了,讓導演自己分辨就是了。
如果自己的好,那就用自己的。如果導演覺得不行,讓她怎麼演,她就怎麼演唄。
至少,她和那些真正的蠻不講理的戲霸比起來,還是能溝通的。
所謂的凌駕於導演之上的想法,她從來就沒有過。
於是,倆人嘀嘀咕咕。
嘀咕完了後,陸陽又找張振嘀咕。
接著是通知其他演員。
忙碌了一圈下來,包括上午沒啥屁事的楊潁在內,所有人都集中到了客棧裡面。
因為一樓要拍攝,所以大家多在二樓待著,把一樓最後那一點位置留給了導演和監視器、攝影機這些器材。
而對於這些劇組成員來講,他們有些人,和楊蜜合作過。
眼裡多是期待。
蜜蜜的戲,他們已經見識過了,所以只是期待她這次會帶來怎樣的表演。
而那些第一次看到楊蜜、跟她合作的人則完全是好奇了。
於是,在大家的屏息凝神中,陸陽喊出了清場準備的消息,站在楊蜜面前兩步遠距離的張振深呼吸了一口氣。
而反觀楊蜜……依舊坐在椅子上。
腰背挺直。
信手拿起來了茶碗。
她坐在桌子右側,茶碗自然也在桌子右邊。
但她卻是用左手拿的。
右手看似很悠閒的搭在桌子上。
可卻和那把同樣放在桌子上的戚家刀距離只有半根手指都不到。
顯然,如果這個場景是真的,那麼,無論丁白纓想做什麼,都可以第一時間摸到自己的刀。
“嘖。”
監視器前的陸陽砸吧砸吧嘴。
細。
可太細了。
她剛才要是不說,自己都沒注意到這種細節。
帶著幾分滿意和期待,他帶上了耳機,喊道:
“各部門注意,準備……”
“三,二,一,ACtion!”
……
丁白纓坐在椅子上。
雙腿開闔於一步的距離。
這對女子來說……尤其是程朱理學當道的明朝女子而言,簡直是不可想象的。
可偏偏,她依舊選擇了這種坐姿。
腰桿挺直。
沈煉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這位武藝高強的女人一刻都沒有放鬆過。
同時,他的目光飛快掃向了桌子上。
看到了對方那看似放鬆,可實際上卻始終保持著隨時可以抓住刀柄的右手。而左手單手端著茶盞,也不過是偽裝而已。
包括那如菩薩低眉,看似無有焦距的雙眸。
他-->>
的眼眶肌肉略微抽搐了一下。
同時,目光飛快看了下方。
距離……有些近了。
而就在他思付之時端著茶盞的丁白纓緩緩開口:
“那把火,我看到了。”
語氣平靜,無悲無喜。
可沈煉卻直奔主題:
“北齋呢。”
丁白纓並未回答。
沒有任何言語。
她只是低頭吹了吹茶盞中漂浮其上的茶葉,淺嘗了一口後,微微側身,左手端著茶盞放到了桌子上。
而也正是她這小幅度的側身之際,見她看似放茶盞,可卻暗合最適合坐姿發力側身抽刀的姿態擺出來,沈煉的右腳飛快向後退了半步。
他的身子依舊維持在原地,只是重心和發力點變了。
如果這時丁白纓抽刀,那麼最快的招數,就是橫斬。
自己是左手拿刀,反手之下,這一刀無法用兵刃抵擋。
所以他必須要把重心換做右腿,丁白纓如果抽刀,那麼他就會集中自己的全部力量於右腿,朝著左後方蹬出一步,拉開戚家刀的橫斬距離。
倆人從碰面開始,到現如今。
看似平平無奇,可實際上都沒有露出任何破綻給對方……
或者說,丁白纓沒有任何破綻。
而沈煉卻在開始的大意之後,通過自己的心思,把這股破綻給重新彌補上了。
這一刻,倆人又回到了同一起跑線。
你動,我便動。
敵不動,我不動。
全是心思。
全是算計。
可若不這樣,那麼,這些破綻便會在那未知的下一秒,要了自己的命。
一股肅殺之意雖未顯現,但卻已經開始在暗處醞釀、瀰漫。
暗潮湧動。
綿綿不絕。
而就在這時……
“叮。”
茶盞放到桌面後,發出了清脆的聲音。
這聲音如同一個訊號。
沈煉的四面八方,剛才那些看似忙碌的小夥計卻一個個面露兇光,手持蛋刀,翻過桌椅,把他和丁白纓給圍困到了中間。
這時,沉悶的聲音響起。
沈煉沒有回頭。
因為他聽這聲音就知道自己的背後,站著那個使用狼牙棒、出身邊軍的丁泰。
可他的臉上卻並沒有出現什麼意料之外的神色,甚至都沒有扭頭瞥視。
只是一直把目光放到了丁白纓身上。
其他人,不足為慮。
眼前這個人,才是最讓他忌憚之人。
而面對這圍困之局,顯然,對方不想和他善終。
但……
沒關係。
他並非無勇無謀之人。
凝視著丁白纓,他在這肅殺之意如若實質的氛圍中,一字一句的問道:
“郭真,是被你滅口的吧?”
始終如同菩薩低眉,沒有暴露過任何內心情緒,甚至在諸人圍困沈煉時,也只是彷彿做了一件稀鬆平常之事的女子,終於抬起了那耷拉下來的眉眼。
眼裡出現了一絲驚訝。
看著她,沈煉繼續說道:
“沒想到,他做過內官監的掌印太監。他在寶船上動了手腳,差點害死了皇上。”
可丁白纓卻似是沒聽到一半,依舊坐的不動如山。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