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1.老虎冒險
看著袁錦林那幾乎可以說是把心裡話擺在明面上的言語，許鑫並沒有著急回覆。
而是拿著手機思考了一會兒後，才回複道：
“袁老師現在在哪呢？”
“我已經回到香江了。不過我19號還要來燕京，參加導演協會的頒獎典禮。”
看到這話，許鑫也沒說“巧了，我也要參加”之類的廢話，直接說道：
“那咱們19號約個時間坐坐？”
“好啊。剛好和許導聊聊我的想法。”
“嗯，沒問題，那咱們19號見。”
和袁錦林約定了時間後，許鑫就坐在沙發上陷入了沉思。
其實這劇本故事性挺“平”的。
並不是說不好，而是屬於那種很典型的故事劇本。
要是以前，可能他都不會考慮。
但……他其實始終對老頭的那番話記憶猶新。
“不要對商業片有什麼成見。”
確實，對於導演而言，觀眾的藝術欣賞水平是參差不齊的。但觀眾走進電影院最本質的追求是相同的，那就是找一部能夠帶給精神一些娛樂放鬆的影片。
來電影院裡看一部2個小時苦大仇深卻藝術性很高的電影，與開開心心嘻嘻哈哈坐在影院裡倆小時看部星爺的電影，其實並沒有什麼區別。畢竟電影從誕生開始，就是精神娛樂為基點，只不過後來的那些電影大師一步步把它上升到了藝術的層次。
也是那次和老頭聊完，他意識到電影……其實就是電影。
在“娛樂”這一點上，沒什麼高低之分。
雖然他現在把劇本拿到手裡，第一反應還是會去思考這個劇本的深度，藝術表達，思想觀點等等……但他也在努力的把這種角度的思考量去儘可能的扁平化。
而《捉妖記》這個故事……其實在他看來，有點類似《西遊降魔》。
只不過，星爺的套路是把一切思考包裹在其個人風格很濃烈的電影鏡頭內。
而《捉妖記》這個故事，則並沒有具備這一點。
但從故事性而言，它從線索開始，給的就非常完整。
可對許鑫而言，其實“不夠”。
但這種“不夠”卻又是從藝術片的角度去思考。
有點吹毛求疵的意思。
這故事他如果拍，可能都不需要費什麼腦子，只需要找到一個整體的故事節奏，然後在這條節奏線裡，加入自己的風格就可以了。
不需要更改，也不要走什麼“商業片藝術化”這種道路。
袁錦林是想拍一部闔家歡樂的片子，那這片子一定要通俗易懂才行。
而這個故事倒也可以。
只是……總感覺這故事有點太“扁平”了呢。
正琢磨著，忽然，一聲抗拒之音鑽進了耳朵裡。
“你起來！！！！！”
許鑫下意識回神，就瞧見了暖暖手裡拿著幾根畫筆，站在弟弟面前躍躍欲試。
陽陽很護犢子的整個人趴在小桌板上，一邊保護自己身下的畫板，一邊發出了這種動靜。
暖暖拿著畫筆試圖蹲下來，陽陽從原本盤腿趴在桌子上，變成了膝蓋著地，“撅”在桌子上，開始推蹲下來的姐姐。
就是不讓她靠近。
暖暖這次表現出了出奇的耐心，並沒有直接動手，而是手透過弟弟的“防守漏洞”，抓到了那張畫稿。
然後……
陽陽直接一個應激反應，手裡的水彩筆朝著姐姐的手背戳了下去。
小胳膊砸到桌子上還發出了“嘭”的動靜。
顯然是用了勁的。
看的許鑫嘴角抽了抽。
不過他沒吭聲。
而暖暖被戳疼了，頭也鐵的很。
就不撒手。
陽陽見她不撒手，就繼續戳。
暖暖終於受不了了，撒開了手後，抓住了弟弟的衣領開始拉拽。
陽陽也是蠢，死命護著桌子，任憑姐姐拉拽也不起來。
然後等姐姐拽不動自己後，嘟囔了一句：
“你小力士。”
然後……
“嗚哇！”
暖暖哭嚎著開始錘弟弟。
弟弟被錘疼了，也開始哭。
老許家一下子又熱鬧了起來。
許鑫聽著刺耳的哭聲，一邊揉著耳朵，一邊在心裡嘆了口氣。
唉……
當初是做了什麼孽？
怎麼就生出來這倆玩意？
你說要孩子那麼早幹嘛？真的，要是沒這倆玩意，他和媳婦日子天天過的不知道有多瀟灑。
一邊琢磨，他一邊無動於衷的看著眼前這一幕姐弟情深。
沒事，已經進入哭的階段了。
估計再有個兩三分鐘，這倆其中的一個就該來找自己了。
到時候就看對方的訴求唄。
電視畫面中，旁白的聲音伴隨著哭聲響起：
“弟弟薩姆的頑皮讓姐姐曼蒂難以適應，曼蒂決定遠離弟弟……”
在那旁白睜著眼睛說胡話的聲音中，果不其然……
要麼說只有父母最瞭解自己的孩子呢。
嚎啕大哭外加給了陽陽一頓三皇炮捶拳之後，暖暖抹著眼淚撲到了爸爸懷裡。
“爸爸，要畫畫！他不讓，他打我！嗚哇……”
看著女兒手背上那兩道水彩印，許鑫心說跟你媽一個德行，睜著眼睛說胡話。弟弟就戳你了兩下，你擂了他好幾拳呢。
不過看著姐姐一走，就立刻坐直了身子，一邊抹眼淚，一邊低頭拿水彩筆的兒子……許鑫就知道這事情怎麼處理了。
“那爸爸跟你一起畫好不好？”
“嗯！”
見女兒答應，許鑫從旁邊又拿出來了一張小桌子，抽出了一張畫紙放到了桌子上面。
女兒在左，兒子在右。
他這個老父親坐在地墊中間，防止這倆人再次戰火重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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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你畫吧。”
話剛說完，那邊電視裡響起了旁白的聲音：
“曼蒂決定開始一場冒險！”
“爸爸，老虎要冒險！吼！！！”
臉上還帶著淚痕的暖暖立刻被轉移了注意力。
許鑫心說你知道的還不少……
“冒險”這詞兒都知道什麼意思了。
笑著敷衍了一聲：
“嗯，冒險！”
“吼吼！冒險！老虎！老虎帶著爸爸媽媽去冒險！”
小女孩像是得到了什麼靈感激發，抓著水彩筆開始在那張畫稿上塗鴉。
許鑫看著那些潦草的線條，無奈的搖了搖頭。
心說閨女你還真是沒啥繪畫天賦……
再反觀陽陽……他這會兒就一直拿黃顏色的水彩筆在塗抹整個畫板。
就跟要打個底色一樣。
也是奇怪了，明明許鑫也沒教過他畫畫，但在色彩方面，他就是有著自己的感覺。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身為父母的天然濾鏡……兒子哪怕只是打個底色，他都覺得這色彩運用的特別好……
不過不管怎麼說，家裡確實消停了下來。
他就仰著頭在那看電視上的紀錄片，看著紀錄片的鏡頭下，那隻叫做曼蒂的小老虎的“叢林冒險”，最後被回來的老媽發現，劈頭蓋臉給了一巴掌……
嘖。
還真是母老虎啊。
誰家好人找個母老虎？
他一邊看，一邊感慨。
大概過了能有十來分鐘……
“爸爸，畫好啦！”
暖暖的話語不僅吸引了許鑫的注意力，連陽陽都忍不住看了過來。
結果暖暖就跟炸毛雞一樣，指著陽陽：
“你不準看！”
陽陽一愣，巴掌大的小臉兒上出現了一絲肉眼可見的蔑視與不屑。
顯然，姐姐那鬼畫符，他是真瞧不起。
然後就低下頭來，在已經塗滿了淡黃色的畫稿上，開始用棕色的水彩筆去勾勒一塊塊的“斑”，不搭理姐姐了。
而許鑫看著女兒畫板上的潦草線條，笑眯眯的問道：
“畫的什麼呀？”
“冒險！老虎冒險！吼！！！”
“……”
作為一名具備藝術審美能力的導演，許鑫是真沒看出來這一堆線條裡有哪門子的“冒險”。
不過到底是女兒嘛，他還是鼓勵著說道：
“那你給爸爸講講好不好？”
聽到這話，暖暖用力的點點頭，一指畫稿上的三個圓圈：
“這是爸爸，這是媽媽，這是我！我們一起去冒險！”
“……弟弟呢？”
“他不聽話，我不帶他！”
“……”
許鑫嘴角一抽。
陽陽呢，抬頭又瞄了姐姐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