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2章 明確的未來（九）

　　司機見葉聖陶是真的很著急，雖然覺得有些委屈，卻也趕緊問道：“葉處長，去升龍區的哪家醫院？”

　　葉聖陶此時心中很著急，聽到“升龍區”的名字，一時沒想起來指的是什麼。好在司機繼續問道：“升龍區現在有兩家大醫院，一家是咱們政府的人民醫院，一家是私營的醫院。”

　　光是聽了醫院的背景，葉聖陶本能答道：“去人民醫院。”

　　說完，兩人一左一右把孩子扶起來，此時少年已經疼的涕淚橫流，卻用充滿了廣西味兒的普通話說道：“對不起，莫打我。”

　　葉聖陶心中更是愧疚，連忙問道：“孩子，你是中國人？”

　　少年沒回答，司機把這少年扶進車裡，對葉聖陶說道：“葉處長，這一看就是越南人。越南人說咱們的普通話就這麼一個味兒。”

　　汽車啟動起來，司機沉默了片刻才開口，“葉處長，真的不是我不小心，是這個孩子突然跑過來……說起來，還是他撞了咱們的車。”

　　葉聖陶一聽這話，心中大大不快。他與周樹人是好友，當週樹人名作極多，何銳唯一公開稱讚的是小說《車伕》。對這篇小說，何銳評價為“講述了工業時代生活應有的文明水準。”

　　既然是老友所做，葉聖陶自然讀了。對周樹人描述出的品質，也很是讚賞。見賢思齊，葉聖陶對其中車伕的品行自然是非常讚歎，不過這篇文章卻引發了不少討論，很多人不否認車伕有擔當，是個好人。但是對於車伕扶著不知道是否真的被車伕撞倒的老太太去了警察局之後，會不會得到公正公平的待遇表達了擔憂。畢竟，小說《車伕》中並沒有描述這樣的結果。

　　甚至有人還提出了比較激進的假設。老太太獅子大開口，卻因為車伕主動送老太太到醫院，被司法機構判車伕賠錢。車伕沒有錢，只能被迫賣掉賴以為生的黃包車，還因為醫藥費什麼的，欠了一屁股債。最終家庭破裂，車伕想不開，懸樑自盡。

　　這麼講並非空穴來風，隨著工業化快速發展，訛錢，碰瓷的事情的確發生過。還都上了報紙。因為沒辦法提供切實證據，最終變成了“人心不古，世風日下”的對罵。

　　葉聖陶自己也沒能想出一個完全之法，不過此時聽司機這麼哼哼唧唧，對司機的想法非常清楚，他答道：“放心，你不用對此事負責。”

　　從後面看去，司機的肩頭立刻放鬆下來，不過司機卻還是試探道：“葉處長，你可真是個好人。不過這種事情，你何必背上責任呢？”

　　葉聖陶心中立刻生出些不快，卻沒發作，只是命道：“你開車把人送到醫院，其他事情我來處理。”

　　升龍區人民醫院位於中國人聚居區的主幹道人民大道靠南的位置，規模比縣醫院大點，比市醫院小。此時是下午6點，醫生們下班了。值班醫護把受傷的少年送進緊急診療室，沒多久就出來說道：“你們是這個……這個孩子的僱主麼？”

　　葉聖陶還沒說話，司機連忙向醫生介紹了葉聖陶。醫生登時客氣起來，他請葉聖陶進了旁邊一間空屋，“葉處長，這個孩子可以包紮一下就送走。”

　　葉聖陶看到醫生最初皺眉的模樣，知道傷情只怕沒有這麼簡單，便答道：“大夫，您就實話實說，該是什麼就是什麼。”

　　醫生思索片刻後，神色又嚴肅起來，“葉處長，這得拍個片子，看看情況。我不是骨科，不過就現在看，這孩子也許是粉碎性骨折。就算是治好了，只怕也會留下殘疾。”

　　司機聽到這話，忍不住倒吸口冷氣。葉聖陶忍不住皺眉，卻答道：“該怎麼做就怎麼做，我現在就交錢。”

　　醫生愣住了，神色間有些不信，卻也有些欽佩。片刻後醫生恭敬的說道：“那就請跟我來。”

　　交了錢，醫院很快就開始了拍片。之後的工作都是專業性工作，葉聖陶插不上手。醫院告訴葉聖陶，明天醫院正式上班後會有骨科醫生專門處理此事，到時候會和葉聖陶聯繫。現在葉聖陶留在醫院也沒什麼用，就請他先回去。如果缺人陪護，可以讓這少年的家人來陪護。

　　葉聖陶又去見了少年，詢問了他叫什麼，家住哪裡。少年此時已經被打了局部麻醉針，疼痛感大減。聽了葉聖陶的問題，少年嚇得連聲道歉，一個勁的說自己錯了。葉聖陶見此，好言相勸，最後少年只是說，自己叫“阿良”，是個店裡的夥計。家裡的情況卻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