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一色只打萬 作品

第二百一十五章 療傷聖手寧言



寧言疲憊地半支起身子,或許是昏迷太久的緣故,腦袋仍覺得暈暈沉沉,六合雨師令、《血神子》、熔血外道……一些瑣碎的記憶片段在他腦海中閃回,卻怎麼都拼湊不起來。

奇怪,之前自己不是還在一處洞穴之中麼,為什麼一醒來會看見亦憐真班在脫我衣服……

不應該啊,她不是還想弄死我來著的……難不成我又穿越了?

寧言有些摸不清狀況,低頭看了看被胡亂扯開的衣襟,又看了看呆滯的亦憐真班,愣了半天,遲疑道:“所以……我們現在是什麼關係?”

亦憐真班經他一問也是恍然回神,被對方屢次支配的恐懼再度襲上心頭,哪還能鼓起半分戰意,尖叫著多路狂奔。

“喂,你等等……”

寧言被她吵得耳朵生疼,正想追上去問清緣由,雙腿卻不聽使喚,沒跑出幾步便摔了個結結實實。

亦憐真班原本都快跑得不見人影了,驀然聽到身後傳來“哎幼”一聲,好奇之餘不禁用餘光瞥了眼,緊接著就看到了讓她大為震驚的一幕。

不遠處,那個以一敵三大破獸師的男人,那個給她帶來無窮夢魔的男人,那個簡直無所不能的男人……此時竟然似乎連站起來都做不到,一次又一次起身,結果一次又一次摔倒,既滑稽又可憐。

他又在耍什麼花招?是要騙自己過去麼?

還是……

不知不覺間,亦憐真班已漸漸止住腳步,下意識攥緊了拳頭。

真要就這樣夾著尾巴逃回草原麼……

她深吸一口氣,額頭上的血誓隱隱發燙。縱使明知前方等待她可能是陷阱,可讓她冒險的理由,一個就足矣。

要是寧言真的廢了,這就是一雪前恥的最好機會。

殺了他!然後割下他的頭顱綁在金帳之上,就像父兄他們做的那樣!

“快快,來,扶我一把。”寧言遠遠瞧見亦憐真班轉過身,趕忙高聲招呼。



他還真沒想耍花招,如今他確實是站不起來了。

事實上情況比預料中還要糟糕,他下半身近乎癱瘓,經絡不通,氣血不暢,完完全全成了廢人。

別說走路,爬都費勁。

寧言能感受到他的後頸被人用某種秘術打入了一根針刺狀的物什,從而強行封住了他的修為。但讓他大惑不解的是,自己到底是什麼時候得罪了這樣的絕頂高手?

思慮間,亦憐真班已走至他近前,垂落在眼前的散發被激揚的氣浪微微吹起,露出一雙寒氣逼人的眸子。

錚!

她五指一張,秋水驚掠而起,穩穩落入其掌中。

刺耳的劍嘯聲打斷了寧言的思考,他甫一抬頭,那柄熟悉的巨劍霎時映入眼簾,頓時大喜道:“你哪裡找到它的?劍刃上的外甲呢?”

眼下他實力大減,正是缺乏安全感的時候,能有把神兵傍身可以說是解了燃眉之急。

只是可惜秋水的本體還是太過脆弱,失去了外接偃甲,威能打了不少折扣。

亦憐真班嘴角噙起一絲冷意:“不小心弄丟了。不過也能用,不是麼?”

寧言聞言搖了搖頭,糾正道:“那差遠了,劍身本體上的銘文只有一部分,需要連接外甲才能組成迴路,不然會……對了,迴路你知道是什麼意思麼?”

“沒聽過。中原的稀奇玩意?”

“嗯……解釋起來有點費事,我畫給你看。”寧言隨手撿起塊碎石在地上比劃起來:“你看,這個長的橫線是正極,短的橫線是負極,假設催動的靈氣從正極出發……”

亦憐真班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寧言,趁著他胡扯之際,將秋水輕輕搭在了他的脖頸上。

寧言講得正興起,忽然覺得脖子涼颼颼的,忍不住向後縮了縮:“嘶,別鬧,涼。”

“涼?呵……很快就不涼了!”

亦憐真班冷哼一聲,下一刻殺機頓現,勐地扭動劍柄!

然而想象中的火浪並沒有出現,劍柄處不知為何竟吱嘎吱嘎伸出根黑黢黢的管口。

嗯?這是什麼?

亦憐真班愣了愣,還未等她進一步觀察,只聽“砰”的一聲,一道赤色流光脫膛而出,聲若驚雷,快若掣電!

“啊啊啊啊!”

淒厲的慘叫聲乍然響起,寧言也被嚇了一大跳,慌忙抬起頭,就看到亦憐真班捂著大腿跌倒在地,猩紅的鮮血順著指縫不停往外冒,心裡頓時咯噔一下。

不好!走火了!

“亦憐姑娘你怎麼樣了!”

亦憐真班痛得幾欲昏厥,此刻望向寧言的目光中滿是驚懼,雙唇顫抖著回道:“你……你別過來!”

寧言張了張嘴,心虛得甩鍋道:“我都和你說了銘文迴路有問題,這,這不能都怪我吧……”

亦憐真班已經沒有心思再和他扯皮,只是頭也不回得往後爬。

他愛說什麼就說什麼吧,中原太危險了,她現在只想回家。

寧言望著對方在地上拖行殘腿時留下的血痕,猶豫片刻,也手腳並用追了上去。

“受傷了別硬撐啊,彈丸裡被我加了陰魂草粉,若是傷到骨頭一定要提早挖出來。”

亦憐真班渾身一顫,她都這樣了,那混蛋竟還不願意放過她,簡直禽獸不如!

“滾啊!”

“不要諱疾忌醫,讓我看看。”

“殺了我!你有種就殺了我!”

“你冷靜點,我是在幫你。你把褲腿剪開一些,我先找一下彈孔的位置。”

“不要……嗚嗚嗚,別……”

撕拉。

伴隨著一陣衣物的撕裂聲,慘叫戛然而止。

“亦憐姑娘?亦憐姑娘你醒醒……喂!別死啊!你好歹和我說一下我脖子後那根針是誰釘進去的啊!”

……

半晌過後。

寧言推開昏迷不醒的亦憐真班,小心翼翼地將刮下來的陰魂草粉用油紙包起來。這種陰毒玩意破壞性極大,他也不敢隨地亂扔,思來想去只得先收入懷中。

處理完彈孔,剩下的事情就簡單多了,拿條白布繞著傷口草草纏了幾圈,便算是包紮完畢了。

江湖兒女哪那麼矯情,反正以這女人的修為,放著不管都能自愈。

做完這一切,寧言也能鬆口氣。沒有修為在身,很多事情做起來都相當不方便,例如現在,只是一個小小的外傷手術,他的十指卻抖得厲害。

到底是哪個王八蛋下手那麼狠……

他暗罵了幾句,努力控制住顫動的雙手,將劍柄上的機括一點點復原。

亦憐真班依然沒有任何要甦醒的跡象,寧言倒生不起憐香惜玉的想法,一邊修理秋水一邊自言自語道:“既然你想殺我,那就休怪我算計於你。”

“你也別覺得吃虧,我這兩條腿換你一條腿,說起來你還賺了呢。你說呢?”

話音落下,遲遲沒有回應。

寧言轉頭瞥了她一眼,無奈地嘆了口氣。

“沒意思。”

也罷,旁人現在是指望不上了,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寧言整理了下思緒,他需要先搞清楚自己到底身處何方。

可以確定的是,他已經不在那洞穴之中了。通過哪種方式跑出來的暫時不得而知,但從周遭景象便能看出,渾不似先前那般逼仄陰暗,反而與內壇佈置有九分相似。

之所以說是九分,是因為寧言還留存著一分懷疑。

這裡實在是太安靜了。

安靜得一點人聲都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