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潔滴小龍 作品

第一百八十章 暗月斑駁,得見真正的你


我,是普洱的後人?

卡倫腦海中當即浮現出那隻每天早上被自己撓肚子時還會蜷縮抱住自己手臂的黑貓。

當喜劇演員在你面前表演時,你的笑其實會很剋制,因為坐在臺下的你心裡早就有了鋪墊。

怕就怕那種極為嚴肅的場合以及緊張的氛圍下,配合上對方那種認真誠懇的語氣。

忽然間,被戳了一下;

瞬間,破了堤。

所以,短暫的錯愕之後,是一種難以抑制地想要大笑的衝動。

這一刻,卡倫只能用手遮擋著自己的臉,身體抑制不住地微微抖動。

表情管理,在此時已經失效了。

卡倫唯一能做的,大概只是儘可能地讓自己的笑不至於那麼誇張,可在這種氛圍下,他的眼眶開始泛紅,眼淚也已經滴淌了下來。

控制不住了,是真的控制不住了。

而這一幕,在奧菲莉婭眼裡,則是激動中帶著自嘲,解脫中帶著憤怒。。

很符合卡倫作為頗爾小姐後代所承受的不公與痛苦。

原本,他應該是先祖的後人,他應該是暗月島上的嫡系貴族,可以擁有更好的生活以及更豐厚的資源,而不用像現在這樣,只能靠著自己在秩序神教內摸爬。

誤會,就是這樣產生的。

奧菲莉婭是個很感性的人,這一點,從她面對普洱的墓碑以及看見墓碑上那幾行字時的表現就可以看出來。

但同時,她也是一個極為理性的人, 否則也不可能擔任暗月島代表團的話事人。

可問題就在這裡,當一個理性的人通過一系列的觀察和現存的分析, 得到了她認為的結論後, 接下來的一切, 她都能腦補成對自己結論的印證。

最重要的是,按照奧菲莉婭的推論, 一切都是站得住腳的,也都有理有據,根據現有條件, 排除不可能因素,最終指向的,就是這唯一的答案。

她唯一沒料到的,就是卡倫本身,就是一個“不可能因素”。

這種“不可能因素”, 甚至連狄斯都沒有辦法去完全掌握, 自始至終, 狄斯只是給卡倫安排一條路, 然後讓他自己去走。

所以說, 用理性的思維去推斷一個根本不具備理性邏輯的事情, 只能得到一個看似理性實則無比荒謬的結論。

相較而言, 曾經羅佳市電臺《羅佳故事會》的節目主持人, 他就找到了一個最為恰當的解讀點;

那就是:

用看待神的目光去看待自家少爺。

結果,不僅一切的觀察都能夠自洽, 還走出了一條連家裡的邪狗都覺得匪夷所思的道路。

卡倫還在笑, 坐在那裡的他捂著臉, 聳動著肩,不時還用手背擦去眼角的眼淚。

好幾次想要止住, 但腦海中只要一浮現出普洱的模樣;

它戴著餐巾圍脖喝咖啡,它央求著自己給它煮松鼠桂魚……

止不住,

是真的止不住。

奧菲莉婭繞過茶几, 走到卡倫身側,看著卡倫。

隨即, 她伸出雙手搭在卡倫的肩膀上。

這個動作做出後, 她又覺得有些不合適, 肢體的動作沒辦法表達出她想體現的情緒。

她是暗月一族的天才,她出身高貴,她血統純正,她天賦驚人而且心思縝密, 但是, 她畢竟還年輕。

天才的定義,大概就是學東西學得快,但並非意味著在她們剛開始接觸新的方向時不會有茫然無措和生疏期。

就比如之前一週的時間,她本想著通過單獨交流的方式打開卡倫的心扉,進行情感鋪墊,讓卡倫可以自己說出他的秘密或者叫她的猜想。

可結果卻是,她把每天的“情感交流與鋪墊”,也就是豐富細膩的感情戰,給操作成了枯燥乏味的疲勞戰。



然後,

她深吸一口氣,

彎下腰,

將卡倫抱住,

柔聲道:

“你受苦了。”

她將先祖對頗爾小姐的愧疚,將卡倫身為暗月一族嫡系血脈卻只能漂泊在外的歉疚,兩種情緒,融合在了一起。

奧菲莉婭覺得自己是暗月家族代表團的話事人,理所應該代表暗月一族向頗爾小姐這一脈表達出一種態度。

她覺得自己應該這麼做,也可以這麼做,至於如果相同的身份和境遇換一個人,她是否也會做出這種舉動,她沒去考慮這一點。

還有一層意思是,只有先把感情方面的事情處理好,接下來再談其他的事情時,才能更平順。

暗月島上的傳教所還沒建立呢,且就算是建立了那一批得到身份的暗月島秩序之神的信徒想要進入秩序神教獲得發展,也會無比艱難,因為秩序神教肯定會進行很刻意地提防與打壓。

但自己眼前,卻有一個已經成功打入秩序神教內部的族人。

卡倫也終於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他伸手,想要輕輕推開奧菲莉婭小姐的擁抱。

嗯,沒推動。

再稍微用點力,發現對方抱得更緊了。

奧菲莉婭喃喃道:“家族,會補償你的。”

“……”卡倫。

卡倫想要推開她的舉動,被她認知成是家族的棄子對家族的最後一點彆扭情緒,需要她來感化。

這一幕,卡倫覺得有些熟悉,忽然想到前幾天晚上看的《約克假日》裡,男主和女主也有相似的動作。

卡倫開口道:“我覺得,我們現在可以坐下來,冷靜地談論一些事情。”

他不習慣和其他女性有這種過多的身體接觸,至於姵茖和梵妮,在他眼裡已經不再屬於傳統意義上的女性了。

“好。”

奧菲莉婭鬆開了手,她的雙手放在身前,有些許不知所措。

卡倫則拿出兩張紙巾,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又拿起夾子往雙方杯子裡都放了些冰塊,再倒入水。

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胃部微微有些痙攣的感覺。

在空腹飢餓狀態下喝冰水,可不是什麼享受。

唉,自己真的應該吃好東西再過來的。

或者,這就是報應?

如果餓肚子是報應的話,那麼自己前陣子給普洱安排了一個“男人”,現在普洱又變成了自己的“先祖”,這是不是也算是一種報應?

奧菲莉婭在對面沙發上坐了下來,伸手在原本放在地上的長劍身上摸了一下,長劍輕輕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