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河工

    幸災樂禍是人們從骨子裡帶出來的天性,即便父母創造他/她時漏了點什麼沒有在出生時自帶這點天性出來,後天也會養成。



    徐有貞這貨辛苦熬了十幾年才在翰林院升了一級,本想在大殿上一鳴驚人從此走向人生巔峰結果整成了高山滾馬桶臭名遠揚了。顛峰不顛峰的咱不說,馬上要瘋癲的怕是要有這麼一號人物了。



    景泰朝不到七年時間裡徐有貞一連四遷,人家是升遷,他是硬生生被牽著從北到南再到西南然後又回到北邊,被牽著鼻子轉了半個中國——職位還沒什麼變化。



    二十年,人生有幾個二十年?從翰林院裡出來天南地北跑一圈幾乎回到原點,還落在了看不起自己的人手裡當差,只怕是不瘋也要狂了。



    “都說說,這…這…這是什麼?這些是什麼?”沒等眾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過多暢想,朱祁鈺那明顯帶著不滿的語音就把大家給拉回了現實。



    “這個甘肅的,跑到人家臥室裡抓禁書…就因為人家到小作坊裡買了幾本淫穢書籍?這是去抓禁書還是去造冤案的?”說著,頗有憤憤不平之意的朱祁鈺將奏摺狠狠甩到了殿內。



    被扔下御案的奏摺在半空中展開,又奇蹟般的在跌落地下時合了起來穩穩當當在地面上滑行了數尺遠。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書生為救良人女子惡了旁人,憑一己之力在被數人圍毆中持碎石反殺,這是殺人嗎?這就是殺人了?啊?!”一個讀書人逞一時之勇扮演了一次英雄救美卻被惡少率眾圍住欺凌,這時候官府還要求抵抗霸凌的人有節制的自衛著實有些過分了。



    更過分的事情是這種情況居然被當地官府判定為殺人案,這其中不是有說不清道不明的貓膩就是官吏腦子被驢鞭給堵住了。



    “還有這天津衛是怎麼回事,這個驛丞還真是個能說大實話呀…朕該褒獎他嗎?”做為首批做為郵驛試點的城市之一,天津衛的驛站超過標準收取了大量的驛費不見了蹤跡,被御史追問時直接回復“這個不好說太清楚”而被參奏。



    更離譜的是居然還敢反問御史:“是替小老百姓講話還是替朝廷講話的”,一時間引起一片譁然。



    隨著一本本被扔到大殿中央的奏摺橫七豎八地鋪在大殿金磚上,一眾大臣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這些事情有正統朝出的,有宣德年間遺留的,也有景泰朝新發生的,無一不是指望了官吏那種自認為譚嗣高百姓一頭的優越感,甚至連御史登門了也不願意認真對待問題。



    原本以為只是針對那幾個明顯有問題的案子,結果一不小心就翻出來一大堆一個比一個荒唐的案子,調查組問也不是,不問也不行,面對民情洶也不得不硬著頭皮一個個案子調查、取證然後上報。



    至於這中間到底有沒有皇帝在幕後做推手就只有御階之上在盤在龍椅上發脾氣的那位知道了。



    負責前往各地調查的御史們也該是久經宦海的老吏了,怎麼這點事情都擺不平,一時間都察院、錦衣衛上報的各種奏報壓到大傢伙胸口悶得慌。



    松江府的簍子還沒補明白,上海縣又翻出了巡檢、驛丞等人釣魚執法逼到人自斷手指以證清白的舊事。



    要說廣州府搞外來人口核查制度是為了防止黃蕭養叛亂再起又或者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那湖廣各衙門口、驛站眼睜睜看著驛路上各車馬店興起開起了強買強賣甚至直接截道“洗車”的營生不管不問數載根本找不出任何理由搪塞。更可惡的是這些人做事手腳不乾淨不說還有巡檢、驛丞帶著手下人直接參與到盤剝往來客商的地步。



    一時間湖廣聲名一臭到底,首當其衝是讓衡州府境內有了“驛路好走,衡州南過”的名號,讓水陸交通四通八達成了惡人犯案行劫的首選地點。



    也該是衡州有點事情了,連個廩膳生、增廣生的名額都要販賣不說,還有收了錢不辦事情被人捅出來的惡行,真真把賣官賣出了不要臉的高潮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