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月臺 作品

第 24 章

    施璟一昧堅持:“以後我自己掙錢自己花。”



    蔣獻儘量緩和氣氛,虛虛抱住她,乾燥的吻印在她額角,“好呀,你自己掙錢自己花,我掙的錢,也給你花。以後你可以花雙份錢,這樣不是更好嗎?”



    “不好,一點都不好。”她想走一條新的路,一條自立門戶的路,她從小就想當老闆,這是她很久以前就想選擇的路。



    這條路,蔣獻不僅幫不了她,還會拖累她。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施璟垂眸,閒來無事一下一下踩在蔣獻的腳尖,蔣獻移開腳,她追著踩。像貓科動物一樣,永遠要把爪子放在上面。



    “我想不通。”蔣獻沉聲道。



    “小蔣,我們分開後,對你也好。”



    施璟頭一回對蔣獻表露出罕見的耐性,她不會談戀愛,只能笨拙、不熟練地安慰:“離開我以後,你就不用穿十塊錢一條的內褲了,你可以買貴的,買橘子也不用講價。”



    她總有種不合時宜的荒誕幽默感,蔣獻都被她逗笑了。



    “這些身外之物不會讓我快樂,我只想要你。”他使暗勁兒握住施璟的手,帶著央求,“我跟你一起創業,一起開二手車車廠,一起開動物園。你以前說的,你當老闆我當助理,怎麼現在就不需要助理了呢?”



    “就是不想了。”施璟低下頭,冷夜小風獵獵,捲起她的長髮。



    她得徹底甩掉蔣獻,蔣獻帶給她的舒適圈太大了,和他在一起,她總會下意識吩咐蔣獻幫她辦事,而自己一事無成。



    當天晚上,施璟還是上樓回宿舍睡覺。



    蔣獻坐在小樹林裡一整夜才離開,怎麼也想不通施璟要當大老闆就當,為什麼不要他這個助理。



    畢業了,蔣延沒再想以前一樣放縱他,新公司的工作上了軌道,按部就班進行。蔣延從集團調了不少得力干將過來幫襯,蔣獻作為總裁,對業務也能快上手。



    他在娛樂圈混了這麼久,開了自己的工作室,對於基本管理業務也算熟悉,也有一定的人脈,接手新公司也不算手忙腳亂。



    施璟一直不理他,嫌他煩,把他的聯繫方式全拉黑。



    他以為冷靜幾天,施璟就會轉頭找他,他不相信施璟能夠吃得了白手起家的苦,他買了一堆大牌衣服和首飾,放在別墅。



    等著施璟回來罵他,掐著他的衣領子要錢時,他可以用這些蜜糖哄她。他希望自己還有機會,為她上供。



    可施璟沒有回來。



    甚至是施璟離開江州市的第四天,他才後知後覺施璟真的要飛走了。



    她做事永遠這樣,一頭熱扎進去,無畏無懼。



    一切有跡可循,和她花錢時同出一轍,她想買什麼東西,一定要買到。他不給她買,她就鬧,惡劣地耍性子,必須要得到自己想要的。



    如今,她要自己創業,也是延續了以往的固執己見,一條路走到黑。



    第四天那天下午,碧空如洗的天突然暗了,逶迤雲



    層聚到一起,團成了黑圈。天邊最後一點餘暉被壓頂黑雲淪沒。



    要變天了。



    驟雨灑水成兵,排山倒海而來,街道兩側的小葉榕被吹得顛來簸去。下雨了,蔣獻心想,總得回家看看,總得照顧施璟。



    他有時突發一些奇妙的浪漫幻想,想著打雷下雨了,施璟會躲他懷裡,癟著嘴說,老公,我好怕,保護我。



    可往往他越是幻想什麼,現實越是空缺。以前又不是沒下過雨,去年差不多這個時候,也是一場疾風驟雨,外面閃電撕裂天空,雷聲震天響。



    施璟坐在客廳打遊戲無動於衷,他把她抱到腿上,說別怕,老公會保護你。施璟滿目不屑,對陽臺大喊:有什麼好怕的,老天你有種劈死我!



    蔣獻在單元樓下停車,上樓來到自家房門前,輸入門鎖密碼按下指紋。門鎖和施璟一樣鐵石心腸,如舊寂然不動。



    他抬手用力拍門:“施璟,開個門,讓我進去。”



    喊了幾聲,杳無音塵。隔壁大姐聽到動靜,探出頭來,“蔣獻,這是怎麼了?”



    蔣獻難堪,遮掩著維持捉襟見肘的體面,勉強擠出笑容,“哦,小韻姐,我忘記帶鑰匙了,抱歉,吵到你了吧。”



    小韻姐覷了一眼蔣獻面前的密碼鎖,也沒說什麼,轉頭進入屋內。俄頃,推出兩個行李箱,“施璟把這兩個行李箱寄存在我這裡,她說你要是回來了,讓我幫忙轉交給你。”



    “她現在不在家裡嗎?”蔣獻疾步上前,接過行李箱。



    “不在啊,她前兩天走了,帶著行李箱走的。走之前說自己估計很長時間不回來,還把家裡剩下的水果全都給我了。”



    蔣獻頭重腳輕,血液急速升溫直衝腦門,燒焦了理智。外面點點砸落的雨珠,如陵勁淬礪的利箭,穿透鋼筋水泥牆,扎進他的眼眶,刺破淚腺,眼睛一下子溼了。



    他蹲下,手忙腳亂打開行李箱,裡面全是他的衣服和私人物品。



    為了省錢給施璟花,他常年生活拮据,省吃儉用緊巴巴過活,衣物和生活用品寥若晨星。僅僅兩個行李箱,就裝下了他住在這個家四年的點滴。



    他頹廢合上箱蓋,冷汗直冒,暗啞問道:“施璟有說她去哪裡了嗎?”



    “沒說,只說自己要走了。”



    “謝謝你。”蔣獻站起,膝蓋骨突然沒力,步伐虛得晃悠。



    小韻姐見他臉色蒼白,不放心地問:“蔣獻,你們是不是吵架了?”



    “嗯,吵了一下,沒事的。”



    小韻姐:“那施璟還回來嗎?”



    蔣獻步子沉重往前:“回來的。”



    他把兩個行李箱留在門口,坐電梯到地下停車場。施璟的卡宴、法拉利、勞斯萊斯端正停在停車位。



    他幾乎沒法站穩,得一隻手撐著車窗才勉強立住身軀,他給施璟打電話,毫無意外,打不通。又給施曼容打,問施璟是不是回村裡去了。



    施曼容顯然也不知道:“沒有啊,小璟



    沒回來,她說她忙著創業呢。”



    蔣獻聲線明顯地顫:“阿姨,小璟最後一次聯繫您是什麼時候?”



    施曼容:“今早上,給我發了個香菇包子的照片。說包子難吃,她想回攤上把香菇餡兒換成玉米餡兒的,老闆不讓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