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

我笑了笑,寶貝似的抱著葫蘆上了榻。

 回京的水路要十五日,我大可在這水澤之上做些舊夢,好生將傷養一養,好生將心緩一緩。

 奈何元稹的好詞早已批過,只說山水萬重書斷絕,念君憐我夢相聞,我今因病魂顛倒,惟夢閒人不夢君。

 這最後一句,正應了我如今的夢。

 夢中菩薩坐在紅浪滔天之處,我跪在一簇浪頭上東倒西歪,通身被澆的透溼。

 “菩薩,您今日怎麼挑了這麼個道場?”

 菩薩託著淨瓶橫眉看我。

 “此地並非本座道場,而是你所犯罪業之化相”

 我抹了把臉上的海水,也不欲同她辯駁,只是有些失望的道。

 “我本以為入夢時能見崇然,不想又見了菩薩,可見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話不真”

 菩薩兀自笑起來。

 “你要見他又何需入夢?自然有人能送你一程”

 我不大聽得懂這個話,隨即問道。

 “卻有誰來送我?”

 話音未落,膝下浪頭忽然滾燙起來,瞬時變成了血海翻騰。

 方才我抹的那一把臉,竟抹了自己滿臉鮮血。

 ......

 從夢中醒來時,身下小船仍是搖搖晃晃,元宵趴在我胸口睡的正酣暢。

 我長出了一口氣,只覺背上出了一層透汗,這汗流到在傷處,又是一陣兒密密麻麻的蟄疼。

 因怕吵醒酣睡的貓兒,我伸著兩根指頭挑開了榻邊小窗。

 江上晚星耀眼已極,我歪著腦袋向窗外看去。

 一看之下,還未消去的那一脊背冷汗,又帶著汗毛齊齊炸開。

 我揉了揉眼睛,再顧不上貓兒,伸手抓住窗椽子猛的起了身,直直盯著星相細看。

 不會錯。

 這是熒惑守心的星相。

 史書所載,熒惑為孛,外則理兵,內則理政,故曰雖有明天子,必視熒惑之所在。

 熒惑為勃亂,殘賊、疾、喪、飢、兵。

 反道二舍以上,居之,三月有殃,五月受兵,七月半亡地,九月太半亡地。因與俱出入,國絕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