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玄鳥 作品

第181章 鹽池,我一錢都沒敢貪啊!

昔韓獻子曰:山、澤、林、鹽,國之寶也。齊魯臨海,所以是伐薪煮海得鹽利。秦國則不同,主要靠著井鹽與池鹽。若要從齊地煮海運至咸陽,路途所耗便太多了。

 關中所食鹽,皆是出自河東安邑鹽池。昔日有豪商猗頓,求教陶朱公,後者便告訴他:子欲速富,當畜五牸(zi)。於是猗頓遷至西河,在此放牛牧馬。十年之間,其息不可計,貲擬王公,馳名天下。

 猗頓的腦子很活絡,他販賣牲畜的時候注意到了池鹽。彼時晉四卿分立,公室衰弱。猗頓便花錢疏通關係,順利得到河東池鹽的開採經營權,這就是所謂的非豪民不能通其利。

 對別人而言,運鹽或許是問題。但對猗頓而言,完全是舉手之勞。他販賣牲畜的時候,順帶拉上池鹽販賣。並且還有傳聞,當初猗頓甚至還想開鑿運河直通黃河,用以運鹽。

 昔日猗頓的財富,比現在的烏倮寡婦清都要恐怖。並且猗頓很擅長鑑玉,靠著這手段同樣是謀利頗多。可惜自猗頓死後,安邑池鹽重歸魏國所有。再往後商君入秦,率領秦軍欺騙公子卬然後破魏國大軍。最終是奪取安邑,逼的魏國只能遷至大梁。

 至此,安邑鹽池是落在秦國手裡。這些年來一直都是官營,靠著鹽池每年得利不可量。管仲所提的【官山海】和商君所說的【壹山澤】,讓秦國在鹽鐵官營這條路上是越走越遠。靠著山海地澤的收入,秦國也是迅速富強遠超各國。

 手裡沒錢沒糧,怎麼打仗?

 如何滅六國?

 “涇陽鹽商,賣的有三種鹽。分別是塞外花馬池的青鹽,安邑的池鹽,還有就是最為廉價的苦鹽黑鹽。”

 黑夫來至鹽鋪前,並未入門。門口來往買鹽的婦人可不少,大部分買的還是苦鹽。他駐足停留,感慨道:“終月,大男食鹽五升少半,大女食鹽三升少半,老弱食鹽二升少半。涇陽苦鹽石百錢,池鹽石百二十錢,最貴的莫過於青鹽石百五十錢。故借鹽利,秦能富強。”

 “然也。”

 “安邑池鹽東西七十里,南北十七里。紫色澄淨,渾而不流,水出石鹽,自然凝成,朝取夕復,終無減損。水滷經日光暴曬成鹽,色白味正雜質少,堪稱國之大寶。但味道上比青鹽略遜一籌,價錢也低些。”

 “你準備如何做?”

 “精鹽漲價,苦鹽降價。”

 “哦?你是要讓利於黔首?”

 “正是。”

 類似的做法,其實後世也有。比如說抬高奢侈品的價錢收取重稅,然後用來貼補民生用的必需品。一漲一降,便可巧妙的維持住平衡。

 葉騰皺起眉頭。

 這類事並非黑夫首創,關中也會抬高精米的價錢,閭右豪戶吃的都是精米,他們多出點也是理所應當。同時會降低糲米糙米的售價,以此活民。像咸陽倉每年都會出些陳米,然後降價出售。得錢後再買新米,繼續儲存。

 黑夫是經過調查的,就以三口之家來算,每月食鹽起碼鬥餘。千萬別覺得多,這年頭的鹽質量較差,沒想象中那麼鹹。而且這時期都是苦力活,做飯烹煮就只有鹽作為調味品,對鹽的需求自然就高。每至孟冬時節,還需要醃菜用鹽更多。

 蕭何幫著算過,三口之家的貧戶每年買鹽就得要二百錢。這就相當於是十石糙米,在饑荒年的時候足以活命。食鹽作為生活必需品,若是價錢太高必會傷民。

 “如此怕是不可。”趙亥輕輕搖頭,“鹽價幾何,皆由鹽官據鹽而定。若無故漲價,必會令閭右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