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尷尬,從未有過的尷尬。

 哪怕這會兒醫生來了又走,大家夥兒也都憋笑離開了。

 但躺在柔軟炕床上的田宓,還是覺得尷尬到腳趾摳地。

 往日最喜歡的溫暖被窩,此刻更是如同被針氈了似的。

 哪裡有洞?

 讓她消失吧!

 為什麼婁路回的母親過來這事情,沒人告訴她?

 她方才,不僅當眾摟摟抱抱,這會兒還跟男人被安置在了一張床上!?

 多麼令人窒息的初次見面

 其實她真的沒事,海水的溫度對她沒有造成任何負擔,哪怕上岸後那一時的寒冷,也因為保溫措施及時、到位,沒有帶來任何不適感。

 但大家顯然不是這麼想的,在他們看來,不止是婁路回經歷了生死一線的危機,就連田宓也是死裡逃生。

 畢竟,誰也不會猜到,會有人能不懼寒冷、不懼水壓,在水中自由翱翔。

 田宓試圖掙扎過。

 但大姐給了她三個選擇。

 第一,去她房間的炕床上,第二,去孩子們的房間,第三,則是跟婁路回睡在一起。

 第一個田宓肯定是拒絕的,去姐姐姐夫床上睡,這是什麼神奇操作?去小朋友們的房間,她肯定會擔心男人的狀況,而且等外甥們放學回家,總不好繼續佔著他們的床鋪。

 最終,田宓屈服了,老實的跟婁路回窩在了一起,然後在姐姐的恨鐵不成鋼,與未來婆婆的善意笑容下,破罐子破摔的閉上了眼。

 =

 客廳裡,放下擔心的兩個女人,總算有功夫收拾儀容。

 田雨是個喜歡說話的,帶著人梳洗後,又給倒了茶水,拿了些餅乾瓜子等零嘴兒放在桌上,才笑道:“妹夫都沒告訴我您要過來,我是完全沒認出來,瞧著這事鬧的關鍵您太年輕了,叫我都開不了口喊您親家母”

 “我結婚早,18歲就嫁給回回爸爸了,妹子可別叫親家母,給人喊老了,我叫鍾毓秀,喊我毓秀就成。”沒有女人不愛被人誇年輕的,鍾毓秀更是愛美中的翹楚。

 這會兒得了田雨的誇獎,本就對奮不顧身跳下水的兒媳喜歡的不行,如今歡喜更勝,暗敷不愧是一家子姐妹,都是實在性子。

 田雨沒想到親家母是這個性子,按理說,鍾毓秀也是四十大幾的人了,但說話什麼的,卻意外的直率。

 她想,二妹未來的婆婆,定然一直活在相對單純的環境中吧。

 不過,這樣的性格也好,起碼將來跟宓丫頭不會有什麼齟齬,思及此,田雨的眉眼更加溫和,乾脆應了下來:“那行,我叫你毓秀,你就叫我小雨吧,我妹妹叫田宓。”

 提到兒媳,鍾毓秀眼神一亮,她是知道兒子對象叫什麼名字的。

 天知道,一個星期前,她在北京接到兒子的電話,說他找到了喜歡的人,並且打算結婚的時候,她這個當媽的高興到了什麼份上。

 兒子馬上都三十了,如今總算遇到想結婚的對象,簡直是阿彌陀佛。

 若不是條件不允許,她真想對著滿天的神佛一一磕頭。

 對於那個讓兒子結束光棍生涯的未來兒媳,更是感激又好奇。

 所以,在家裡準備了各種禮物,欲要寄到部隊的鐘毓秀,幾番輾轉,到底沒忍住對兒媳婦的好奇心,磨得丈夫同意,讓人送她來836部隊嗯?

 不對。

 鍾毓秀站起身在客廳裡打量了一圈,後知後覺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她吶吶撓頭:“我給兒媳帶的禮物呢?”

 還有,送她來的小張人呢?

 田雨“毓秀,你是怎麼登島的?”

 “我丈夫的警衛員送我過來的,不過在鎮上的時候,想著給兒子跟兒媳一個驚喜,就先打電話給了建設,讓他計算好時間,到部隊門口接我來著哦哦,對,對,對,我給兒媳帶的東西有點多,小張跟幫忙提東西的小戰士被我落下了”總算想起禮物去哪裡的鐘毓秀也不著急了,一屁股坐回木質沙發上。

 建設應該會去接應,她還是先守著兒子吧。

 =

 田宓是被熱醒的。

 將醒未醒間,她嘗試抬手將熱源推離,卻不想,手一去不回,直接被人抓了去。

 田宓一驚,猛的睜開眼,眨掉迷茫後,視線就對上了一雙好看的帶笑鳳眸。

 這下,她的睏意徹底消散,側身驚喜問:“你醒了?怎麼樣?還有哪裡難受嗎?頭疼不疼?要不要喊醫生”

 一連串的問題砸了過來,婁路回簡直不知道應該回答哪一個。

 坦白說,在水底的時候,他真的以為自己這次必死無疑了。

 早年在戰場上,他也受過危及性命的重傷,但每一次,他都覺得自己能挺過來。

 唯獨這一次,人類在大自然環境中太過渺小,他有強烈的直覺,如果不是甜甜破水而來,他應該已經長眠於水底了。

 他是被絕望情緒淹沒後驚醒的。

 只是醒來後,見到喜歡的姑娘睡在身邊,那種恐懼便如潮水褪卻,只餘洶湧的歡喜,與滿心的依戀。

 是的,就是依戀。

 婁路回曾以為,他是男人,是軍人,理應不懼任何危險的去保護家人,守衛國家。

 但,當甜甜將他從絕望中拯救出來後,他突然明白,自己偶爾也會渴望被人珍視保護。

 反正,再次睜開眼,看到心愛的,為了他奮不顧身的姑娘就躺在身邊時,婁路回什麼也不想管,只想將人緊緊攏在懷裡。

 雖然,他依舊有疑惑,為什麼甜甜在那般冰冷的水中,還能保持身體的溫熱,但這些相較於兩人的平安,都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尤其在女孩兒剛睜開眼,就對著自己連續輸出關心後,那種幸福感幾乎滿溢。

 他低笑,順應心意,啄吻了下小姑娘的眉心,才回:“我沒事,除了有些脫力,哪裡都好,別擔心。”

 “真的?有哪裡不舒服,一定要說,不能瞞著知道嗎?”田宓還是不大放心,掙扎著坐起身,想要下地去拿醫生留下來的體溫計。

 婁路回趕緊伸手拉住人:“我真沒事”

 見女孩兒依舊不太相信,他知道,自己之前的情況還是嚇著她了,於是他柔和下眉眼,更加溫柔了語氣說:“就是有一點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