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敢答應嗎 作品

第164章 跌跌撞撞(十八)

第二日中午,鄭直又約請縣丞閻銳,主簿楊允,典使楊惠三人一同暢飲。有楊允在,幾人氣氛融洽,賓主盡歡。

 待他回到得意坊,才得知,本縣馬商薛漢已經等了一下午。

 “前年得蒙鄭解元觀禮犬子成親,薛某不勝感激。”薛漢日常接觸的大多是粗人,這次卻故意咬文嚼字,因此講出來的話不倫不類“得知解元來了,特來邀請到寒舍小酌。”

 鄭直對薛漢早就沒了印象,畢竟他當初不過是為了幾兩銀子去捧個人場,況且這是王增的朋友。不過他如今也有了一座馬莊,就要考慮之後如何做大做強了“薛朝奉言重了,俺們是鄉黨,理應互相幫扶。卻不曉得是哪一日?”

 “俺啥時候都行,隨時在家恭候解元公大駕。”薛漢豪爽的回了一句。

 “如此……”鄭直自謙一句,估算片刻“後日中午如何?”

 “解元給俺面子,俺自然接著。”薛漢大喜。無他,他是惡客,突然相邀,人家的日程也安排的很滿,能排在後日已然是很看重他了“如此後日中午,俺在家恭候鄭解元。”

 鄭直拱手回禮,他確實是擠出來的時間。沒辦法,雖然很多人考中功名或者發家之後,都喜歡搬來縣城,可是真正有底蘊的家族更喜歡住在祖宅。一來本鄉本土,鄰里相互守望,來去自由。二來皇權不下鄉,這鄉野也就交給了諸位鄉賢共治。誰願意腦袋頂上還供著一個。

 藁城東西廣七十五里,南北袤百五里,全縣名流散居各地,倘若挨家挨戶拜訪,太耽誤工夫。因此,這次為劉溥的接風宴也就間接成了包括鄭家在內的縣內鄉賢聯絡感情的好機會。

 傍晚時分,邊璋就急急忙忙的進城了。縣城他來過好幾次,可是他在城裡有親朋,因此對於得意坊還真的只聞其名。好在藁城並不大,周長不過三里,打聽了幾戶人家後,就找了過來。

 “師弟自可擔當就好,若是俺在,只怕惹人不快。”講實話邊璋接到邀請是喜出望外的,畢竟這代表著新任知縣對他和邊家的認可。因此中午接到消息,簡單安排後,就帶著朱小旗趕了過來。

 卻不想路上就聽人講,這接風宴的請帖早在十多日前就已經發出。他心裡就有了猜測,見到鄭直後追問,果然是對方為他爭取的。

 邊璋也是有脾氣的,自然心底裡就不願意參加。可直接推辭,又不免讓鄭直為難。因此才隱晦的提了一句,他相信鄭直聽得懂。

 “師兄理會那些俗人作甚。”鄭直不以為然“俺在京師這兩年學會了一個道理,自律的人永遠吃虧。俺們生在藁城,長在藁城,喝藁城的水,吃藁城的米,甚至繳稅納賦也是在藁城。憑啥就沒資格代表藁城數萬鄉梓為劉知縣接風?師兄家學源遠,四代具為府貢,這是何等榮耀。若是連那些例貢都能舔居一席,師兄有何不可?”

 文人歷來相輕,新知縣初來乍到對本地民情不熟悉,這接風宴名單自然是由佐貳官縣丞擬定。有些嫉妒邊家每代都能得到府貢名額的無聊文人於是開始暗中詆譭,孤立邊家。邊家之前幾代人同樣心高氣傲,乾脆就裝不曉得。一來二去,就成了藁城士林間的約定俗成。

 邊璋苦笑“難道師弟真的不懂?雖然府貢,例貢有所差別,可不要忘了,本縣這二十多家,哪一家不是最近三十年出過七品官身的?俺家上一次有此榮耀乃祖父擔任武功縣知縣,可那是四十年前了。”

 “師兄又咋曉得你不成呢?”鄭直不以為然“師兄在京師見到的光怪陸離還少嗎?人家白丁都能三品傳家,難道師兄學富五車,連七品都沒把握?俺不信。”

 邊璋曉得鄭直是胡攪蠻纏,終究不想讓對方沒了面子“若是師弟不怕受拖累,俺有啥怕的。”

 鄭直大喜,他之所以非要拉上邊璋,倒不是多麼仗義。講白了,不過是怕遇到突發情況勢單力孤。不要以為劉溥刻意親近,楊允等人刻意巴結,他就高枕無憂。事出反常必有妖,難道那些出了狀元的州縣也是這般?人家出來做官是為了求財,倘若是鄭直和劉溥易地而處,誰擋著他發財了,管你是狀元還是狗屁解元,全都砍了。

 四月三十日,鄭直見過剛剛入城的石珤侄子、石玠長子石經後,就趕到了薛漢家赴宴。

 讓他沒想到的是,薛漢不僅讓他的兒子薛二漢作陪。為了顯示親近,還喚出他的娘子範氏還有兒媳杜氏與鄭直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