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小鐵 作品

第133章 至910頁

兌現之後,便往每個人的碗裡都舀了一勺味美汁鮮、不盡相同的雞骨和滑嫩的松菇;香飄四溢的騰昇氣霧、兩家三代的樂聚一堂竟又讓她‘聽到’了母親那句割捨不去的聲音:‘不要丟下你的兩個弟弟’。因此而誘發她重新叮囑起了兒媳:“別忘了把那個信封交給波里科夫。”“我會的,媽媽。”“讓他多想些辦法,找不到,也只能認命”她此時的表情和母親阿芳那會兒分不出有什麼區別。

 “嗯,我也很想姐姐她們。”戈里加和奧格莎也說:“你就不用操那份心了,只要她沒去外國,遲一天,早一天的還能不回來?”“就是嘛,她也是個念家的人,上次回來,瞧她表裡表外的哪點不比我們鮮亮?你就放心的去吧,就這點事,我想波里科夫不會不託人打聽的。”“你們不要這麼寬慰我。”婭琴心裡明白的很,像索菲亞那樣的生活方式,換了別人一定會說:不如學習人家斯洛莫娃呢。

 阿廖莎替父母辯解道:“姐姐也不容易,等孩子再大一點就輕鬆了。”啞口無言的婭琴只得泡在‘幸福’之中不再說這種正兒八經的事了,憑空再起的興致經過雲天霧裡的一通暢遊過後,戈里加打著飽嗝換上了工裝,捏了捏兩個小外孫的臉蛋說:“纏了我一天,中午也不睡覺,”然後就轉向婭琴說:“明天我不能去送你了。”“哪能讓你去送,東西又不多。”

 阿廖莎在母親沒有開口之前言道:“明天我去送媽媽,校長為這事特意準了我兩節早課的假,這事我竟把它給忘了。”

 戈里加繼續關心的說:“到地方就寫封信回來,”他剛一開口就被奧格莎嗆了回去:“你還不趕緊走,頭一回和別人調班也不知道該早點趕到,還這麼磨磨蹭蹭的。”奧格莎最忌諱的就是丈夫在婭琴的面前說出這種既酸又不是很酸的話來。

 “這就走,這——就走,”走到門前時,他又回過頭來補上了一句:“你們晚上就不要再熬夜了。”

 這樣的話顯然是說給婭琴聽的,奧格莎頭都沒抬,使勁向他揮動著手臂,婆媳二人則在孩子面前偷笑個不停。

 越是明早有事,夜晚越是睡不踏實,淘氣一天的兩孫兒偏又沒聽她講多久便香香甜甜地睡去了,婭琴只得躺在被窩裡思前想後的回味著今天邂逅的那位神秘老者所說出的那一番耐人尋味而又十分明瞭的話,交替變換的遊思漸漸呈現出一幕傳說中拎著精緻小皮箱正在毒殺斯洛莫娃-楊的畫面;然而,它只是和無數離奇與現實的幻影畫面一樣,閃過就沒有了。奇怪的是,她竟然能在這樣的多維因素地糾纏下,還能安安穩穩的以遊歷世界的滿足意境安然入睡,這,可能就是她具有某種獨到的催眠方式。

 婭琴今天的裝扮就像母親當年那樣:一頂紮了蝴蝶結的窄邊圓形禮帽傾斜地扣在留有‘燒餅’式樣地髮髻之上,得體的小絨毛翻領裙襬式紅色加長大衣也助襯了她身高上的不足,鮮亮地色彩也為她的面色增添了些許華潤。

 她笑容溫和地與為數不多的送行官員握手寒暄、接受勉勵。除此之外,便是保持著筆直的站立姿態,搜尋辨別著眾多笑容面孔的背後哪些是真誠的、哪些是妒忌的、哪些是敷衍了事的。

 只有到了登車前的那一刻,她才擁抱了唯一能和她相擁的兒媳說:“這是值得紀念的一天!我很快就會給你們帶來更好的消息。”

 阿廖莎不捨的說:“我相信與眾不同的媽媽……”她的送別話語才剛剛出口,隨著人群的互通感應也朝著月臺的同一方向望去,一輛軍用吉普車的轟鳴聲在人群的邊緣安靜了下來,跳下來的軍官不是別人,正是謝爾蓋-婭琴尼娜的兒子謝爾蓋-波里科夫。

 他旁若無人地徑直走過來擁抱了母親,擁抱了妻子,人群中發出了竊竊地唏噓。爾後,他便像是對送行隊伍說:“首長臨時為我安排了這次送行,上帝保佑我沒有錯過。”

 表面光鮮,心底裡掖著多少凝重與失落的婭琴,此時此刻她更是體現出了端莊優雅地抬高了嗓門,面對兒子:“上帝保佑天下所有虔誠和善良的人,你的父親以前就是這麼說的。”

 命響的汽笛聲提示了送行的人們,真正意義上的道別是在列車移動的那一刻,終於從婭琴明亮的雙眸裡滾落出了兩滴淚珠。

 行進中的列車車廂裡,年輕的中校、烈士的遺孀、光榮的母親使她很快得到了這幫傲慢的同行者們的尊敬,一改之前對她說話的口氣。

 到達阿穆爾半島的符拉迪沃斯克終點站時已是傍晚五時零幾分,湛藍的天空依然為到訪者剔除了疲勞,個個精神抖擻的頭頂一朵朵似的雲朵列隊前往目的地。婭琴對這座美麗港灣仍然有著依稀可辨地模糊輪廓,說陌生也並不陌生,三十多年過去了,新建於阿林烏斯卡道路邊上的這座格外引人注目的候車大樓竟是那麼的古樸精美、貴族氣息濃郁,眾人無一不昂首翹望這幢金黃色意大利風格的建築,對它發出的由衷讚歎也在情理之中。

 她吮吸著海水的鹹腥味、細看著周邊與之融為一體的美麗風景,能夠勾起她回憶的堅固塔樓和內街裡的民風裝點在她眼裡還是如當年那麼的富有生機,不同的就是,她已經對這座意為‘控制東方’的城市名稱有了明晰的認知、清楚了它的來歷。

 隊伍朝著‘哈吉斯’軍醫院相反的方向進入了一片茂密叢林裡的一處空曠兵營,說它是兵營還不如說是一所廢棄的學校來的貼切:圍繞著大操場的三面各有一棟用木頭搭建而成的平房,除了看到兩個破了網的籃球架之外,連一輛軍車都沒有見到,更不用說還有其它重型武器了。整個兵營裡只有一名中尉、三位士兵和一名文質彬彬的先生,後來才知道,還有一位專門負責燒水做飯,附帶洗衣服的中年寡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