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劈柴 作品

第252章 要麼是棋手,要麼是棋子

“先說茶吧……”

鍾離勁低下頭,又把剛剛把杯被他抿過一口的茶端起來,三個手指捏著精巧的茶杯,左右轉了轉,仔細地打量起來。

“日本茶道,本就源自中國,日本的茶式,幾乎都是中國人發明的,幾百年前傳至日本,由你們日本人將其精細化,泡製過程複雜化,最後出來的口味就與那源頭的中國茶道背道而馳了……”

頭山信默默地聽著,面無表情。

“茶,本是一種飲品,中國人愛茶,卻不像你們日本人這般,非要給一件普通尋常的東西披上一件虛偽的外衣。”

鍾離勁話裡帶著嘲諷,頭山信依舊是那副平靜如水的表情。

鍾離勁緩緩地放下手中的茶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

“茶道,即國道……”

頭山信頓時雙眼猛然一睜,盯著鍾離勁,欲言又止。

鍾離勁看他如此表情,知道他想要說什麼,微微地笑了笑。

“頭山社長,你們皆可以算得上這個時代的精英,我是可以坦然相告的。不錯,茶道即國道!”

“如何理解茶道,就會如何理解國道。中國人,對待茶,愛其芬芳,卻並不沉迷其中;精製茶葉,卻從不拘泥形式;產品眾多,卻包容萬象!”

“而你們日本人,只專綠茶,把這綠茶玩出了花兒,什麼玉露,抹茶,番茶,煎茶等等,莫不是以綠茶為基礎發展而來。”

鍾離勁低頭看了看手中茶杯裡顯得有些粘稠的茶湯,微微地搖了搖頭。

“日本人,一千多年來,一直都只想走一條路,而且就在那條路上狂奔不止,誰也拉不回頭……”

頭山信的臉色微微一變,變得有些蒼白。

鍾離勁說得沒有錯,日本人一千多年來,從來只有一條路,那就是侵略,掠奪之路。

即使他們在五十年前被打得差點亡國滅種,他們也沒有放棄這條路,直至今日,他們還想著捲土重來。

“我們還有別的茶可以選麼?我們還有別的路可走麼?”

頭山信的話很冷,眼神也更冷。

鍾離勁盯著頭山信那雙冷酷的眼眸,心裡不由得生出陣陣悲涼。

他替這群無知、無畏,又殘忍無道的日本人感到悲哀。

頭山信彷彿從鍾離勁的目光看出了他對自己的可憐,看出了他對日本國的鄙夷,不由得眼眸裡寒光一閃。

“鍾離君,你瞧不起我們大日本帝國,也同樣瞧不起中國人,殊不知你也是中國人。不要以為你去了美國,有了美國人身份,他們就會把你當同類,你和我一樣,永遠都不可能融入那個信仰上帝的圈子裡。”

頭山信的話彷彿是在找補鍾離勁剛剛對他的不敬,可是鍾離勁卻絲毫沒有生氣,反而淡淡地笑了笑。

“好了,頭山社長,咱們都不再討論這個話題了。你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見面,若不是我的上面和你們宮內省的高層達成了一致,你我也坐不一塊喝這抹茶了。”

鍾離勁又輕輕地喝了一口,這種粘稠的茶葉,他實在是喝不慣,也就輕輕地放了下來。

“現在,咱們說正題吧。”

鍾離勁雙手抱在自己的膝蓋上,一本正經地對頭山信說道。

頭山信也正了正身,收了收眼眸裡的那複雜的目光。

“我去見了盧千陽,這是我們共濟會上一任在華夏的三十級會員指定的繼承人。”

“……”

鍾離勁潤了潤嗓子,繼續說道。

“我和他見過兩次,可是我還是不敢下結論,為何言無忌要選他……”

頭山信眯著眼睛,仔細地看著鍾離勁,沉默片刻,開了口。

“你認為他是國安的臥底?”

鍾離勁默默地看著頭山信,想了很久,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

“如果他是臥底,這種臥底實在太過明顯了,據我們這邊可靠的情報,盧千陽原來是刑警隊副隊長,被他的師父推薦到了國安組織。”

鍾離勁一臉平靜地對頭山信說道。

“他到國安的時間並不長,也就一兩個月,在這段時間裡,他違反了幾次紀律,嚴格地說是違法。”

“違法?”

頭山信有些疑惑。

鍾離勁點點頭。

“你們在解放前留下的策反人員於大名,他的死,盧千陽脫不了關係;我們的人,言無忌也差點被他殺死……”

這兩件事情,頭山信是知道的,當然他知道的渠道和鍾離勁的渠道各有不同。

頭山信的渠道是通過水猴子,鍾離勁的渠道是胡泉城。

“你們暗殺了方城和袁克佑,讓盧千陽又脫不了干係,要不是有上面的人力保,也許他現在還在羈押室裡待著呢。”

鍾離勁眼裡也有些疑惑的神情在晃動,他那修長的手指輕輕地在自己的膝蓋上敲著,毫無章法。

“目前,我在等一個消息……”

頭山信臉色稍稍一變,嘴角微微一揚,他知道鍾離勁在等什麼消息。

“你在等那兩隻老狐狸確切的消息!”

鍾離勁點點頭。

“不錯,我必須知道那兩隻老狐狸到底死了沒有!如果他們死了,盧千陽這個人,暫時是可以慢慢接觸的……”

鍾離勁的神情很是凝重,因為盧千陽是言無忌選出來的。

而鍾離勁對言無忌是不會半分的懷疑,鍾離勁至今還記得他和言無忌見的一面,是在歐洲的那座古老的城堡裡。

介紹他們認識的人,是一位三十三級的共濟會元老,是那十三個控制世界的家族之一的掌舵人。

能夠坐在那張圓桌上的人,鍾離勁絕對相信。

“鍾離君,需要我們的人去確認嗎?”

頭山信平靜地問了一句,其實頭山信早已通過下面的間諜網絡去打探過了,得到的消息都是袁克佑和方城都已經死了,屍體已經火化。

最後做屍檢的人是蓉城公安局法醫科的小陳。

鍾離勁微微地搖搖頭。

“他應該快給我來電話了……”

鍾離勁的話音還未落下,他衣兜裡的電話鈴聲已經響起。

他掏出電話來,看了看,把聽筒放在耳邊,只聽裡面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泉龍殯儀館,下午五點十七分,記錄檔案齊全。”

對方一句話說完,沒有再說半個字,掛斷了電話。

鍾離勁的嘴角微微一翹,把電話掛斷,又放回衣袋中。

“頭山社長,你現在可以和他接觸了……”

頭山信靜靜地看著鍾離勁,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沉默幾秒,他緩緩地開了口。

“鍾離君,你讓我們先去和他接觸。你們的這步棋下得真是妙啊……”

鍾離勁臉上的笑容漸漸地消散,默默地看著頭山信,眼神逐漸變得冰冷。

“頭山社長,在這個行當裡,所有人,只有兩個選擇,要麼坐在棋盤邊上當棋手;要麼成為棋盤上的棋子被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