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長相守
殿中眾人被破門聲嚇了一跳，一團的往退至席後。
溫玖玖顫抖著起身，豆大的淚珠啪啪往下直落。
他的一頭墨髮為何染上雪色，今年冬日並未下雪吶！
溫鈺堂扶著妹妹也是一愣，知曉他無事後，只有書信往來，並未見過面。
秦子悅則一直被秦陌夫婦禁錮著，秦子騫不知去了哪裡？從溫玖玖戳了蕭曄一隻眼時，他便與楚廉離開了大殿。
顏憬琛的月白錦袍依舊一塵不染，蒼白的面色露出笑，“夫人，為夫來接你回家。”
溫玖玖推開愣住的哥哥，使勁脫下身上沾滿血的白裙，露出鮮豔的緋色，快步跑向說話之人。
“憬琛哥哥。”她顫抖著手緊緊的抱著朝思暮想之人。“憬琛哥哥……憬琛哥哥……”她喚了一遍又一遍。
而顏憬琛也任由她這樣抱著，沒有言語。
其他一同入殿的人按照之前計劃，將蕭曄近臣皆拿下，大殿中瞬間亂做一團。
蕭曄也被凌風等人押著起身，“莫讓他死了。”凌風嫌棄的看了看殘缺不全的帝王。
“母妃，四姐姐，五姐姐。”蕭巡則跑到何太妃身旁，作揖道。
蕭蘭穎看到蕭巡身旁的紅袖，一下子便去抱住她哭了起來，“紅袖，我早該同你好好的習武的……”
蕭巡：“……”
“大皇兄，大皇嫂。”他暗歎了口氣，又對著一旁的蕭赫夫婦作揖，“你們放心，我與顏憬琛絕不傷害無辜之人，待會還要勞煩你們護住七弟。”
嫻太妃一聽還有她兒子的份，提到嗓子眼的心落了下去，她還怕“斬草除根，”她與她兒子皆要喪命於此了。
“嫻娘娘放心，你與七弟都不會有事。”蕭巡感受到嫻太妃的目光，又說道。
“嗯嗯，巡王殿下，我不重要，你們只要護好你七弟便好。”
殿中涇渭分明，蕭曄的近臣不大一會便被抓了起來，剩下的大臣皆鬆了一口氣。
而別國使臣也已恢復來時姿態，變得從容。
他們也算見證了鼎力的大淵易主。
殷昶原本對溫玖玖的偏見，一下全無。
不愧是溫家女，不愧是顏憬琛的夫人！
顏憬琛攬著懷中人兒，看向殿上的舅舅。
蕭懷瑜會心一笑，走下臺階，往溫潛山身邊靠了靠，“我就說，我外甥不會辜負小玖，定會活著歸來。”
溫潛山只得咿咿呀呀，他的啞穴還未解開。
“主子，整個皇宮皆已處理乾淨。”一個侍衛來報。
聽到此話，他將溫玖玖扶直身體，“小玖兒，等我一會。”他將人交給一旁的紅妝。
“夫人，無事了，無事了。”紅妝安撫著溫玖玖。
“各位可以離宮了，宮內外現下很是安全。至於各國使臣，今夜讓您們受驚了，文禮苑依舊乾淨如初，各位可安心就寢。”顏憬琛環顧著大殿，言語溫和。
溫鈺堂疾步走至顏憬琛面前，想要說什麼。
“鈺堂，辛苦你了。”顏憬琛先開口，又拍了拍他的肩，“等過兩日，我便回溫府向岳父請罪。”
說完，他又同凌風凌越交代了幾句，讓他們留下處理宮中事宜，便牽過眼眶紅腫的溫玖玖，“夫人，我們回家。”
已成定局，現在需要處理的事確是很多，但他現在只想帶夫人歸家。
溫玖玖的目光一直盯著他雪色的頭髮，杏眸悽悽，他到底經歷了什麼？
凌回告訴她，顏憬琛昏迷了三個月，現下身體還很是虛弱，但未說他白了頭。
牽著她的大手也很是冰涼，不似以前，總是溫熱的……
出宮的路很長，溫玖玖不敢開口，她不知曉她要說什麼。
出宮的路上還有不少經歷一番“生死”的官吏及家眷。
他們看著同他們一塊出宮的兩位“英雄，”雖不敢語，但心中滿是敬佩。
那罪己詔上記錄的清清楚楚，皇帝不僅毒害了先皇，縱容近臣貪汙，與江湖中的反派東海山莊苟合，甚至暗中與正在攻打的陳國有書信往來。
只要陳國殺了鎮南王，大淵便不再繼續進攻，甚至還會歸還已攻下城池的一半。
這雖是先前他作為太子的書信往來，但更能彰顯他無君主之資。
這樣之人若是一直當大淵帝王，那大淵才是真正的危也。
他們雖不知這罪己詔從何而來，可上面的種種，皆有證據。
廢帝還親口承認了毒害先帝。
鎮南王未身故前，攻打陳國的軍隊不足兩萬。
緊接著兩萬援兵一到，鎮南王便葬身邊關，而剛登位的皇帝也並未如約歸還城池……現下仔細想來，一切皆有跡可循，更可證實罪己詔的真實性。
除了這些，還有兩年前梧州水患救治後，百姓狀告當地巡撫無果，驍勇善戰的溫家軍被困京都，強搶鎮南王夫人入宮，謀殺楚家嫡子……等等數都數不完的罪證皆已放到明面，皆出自皇帝與他那些各路幕僚門客之手。
陳竟與謝騫素來膽大，看到一同出宮的夫婦倆人，便追了上去。
“鎮南王/王爺，”倆人大老遠便開始喚道。
“莫讓他們追上來。”顏憬琛對跟在背後的侍衛道。
或許是這一個插曲，讓溫玖玖回過神來。
“憬琛哥哥，你的頭髮？”她小聲道。
“我無事。”顏憬琛側目，“喜新發色，便換了一個。”桃花眼中滿是深情。
“我…我還未見過如此新發色。”溫玖玖嘟起嘴。
“今日不就見過了。”顏憬琛停下腳步，看向身側之人，“夫人莫要擔心，為夫定會與夫人長相守。”
溫玖玖抬眸，透過月色看著滿眼是她之人，她一隻手覆上蒼白的面頰，“這一年，你定吃了不少苦。”
“鎮南王/顏夫人……”身後，被侍衛攔住陳竟與謝騫依舊不放棄。
陳竟是覺得日後這鎮南王成了皇帝，那他便不想在戶部任職，是否可能走走後門，入吏部，吏部才是他一直的目標。
謝騫則是想讓鎮南王同他講講這一年來起死回生等一系列事情，他好寫話本子。
“夫人，我不大想同他倆講話。”
“那邊跑啊……”溫玖玖臉上拾起笑意，牽著魂牽夢縈之人在長長的宮道上跑了起來。
她知顏憬琛身體不夠康健，跑得便不算太快，但身後倆不會武之人是絕對追不上他們的。
這一跑，好似跑過這一年的分離，跑過倆人這一年來所受的苦楚。
在這京都最後的寒夜。月色下，兩道緋色身影穿插在其中，慢慢越過一道道結伴而出宮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