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一 作品

第122章 妖零柒火

農曆中的驚蟄,是二十四節氣的第三個。驚蟄之至,農忙之始。彖軍輾轉兩月,兵臨懷德,血戰過後,除了失去男丁的家庭,估計沒多少人會在意或者記得某一年的某一個節氣。這一天,正是葉晨與戍衛國都的季國大軍,在戰書上約定的決戰之日。

 從先人黃曆繁複的籍載當中,當日所宜頗多,所忌同樣頗多。無論遷家動土、修墳或求嗣,唯獨缺了一樣,征戰。

 “季”立國百載,不懼強橫,懷仁心以德,國泰民安。縱兵災未滅,天合地閏,焉顧紛攘。今蟄蟲驚醒,其卦於震,是為仲春之月,萬物之所出達也,萬物出,則天地變化現矣。

 這是季國皇城內的一塊石碑所刻,具體是哪位先皇達聖的手筆,季國的史官們如今無心去考證。季國的百官,今日隨君聖駕,登城樓而望。一眾顯赫的高官都準備好了,準備見證彖國這幾萬殘暴無恥之徒,今日死得會有多難看。這也是懷德城內城外,所有季人唯一關心的事。

 彖國的軍陣,在季國軍陣面前,瘦弱得可憐。茫茫原野之上,什麼佯動,什麼伏兵,或許都是多餘的動作。葉晨大方的選擇了決戰,其實正是為了消除樊佈德的顧慮。如果用兵力做個比方,那就是一位超輕量級的選手,同時在臺上打兩位重量級的選手。大家都是打職業比賽出來的,在不打假拳的情況下,這位輕量級的選手,勝率只有一個,零。

 零的勝率,當然是從季國角度算出來的,要真是這個勝率,葉晨早就帶著彖軍跑路了。就算死在逃命的路上,也比在此列隊被季國屠殺強些。給敵人制造必勝的假象,然後從敵人想不到的地方下手,進而創造反敗為勝的條件。這樣的勝利,對敵人的打擊才是最有效的。

 兩軍東西列陣,葉晨在西,季軍在東。血戰即將開始,彤雲密佈的天空就像醞釀著一場暴風雨。葉晨望著天空,多少還是有些緊張,既來之,則安之吧。關於驚蟄節氣這天的天氣,數日之前葉晨就已經多方確認過了。問過沿途村舍的農人,問過鬚髮皆白的老叟,還問過北融府的兩個門客,這兩個傢伙發出的“天氣預報”可從沒失誤過。

 最後看了看雲層移動的方向,葉晨心中把那句諺語又唸了一遍。‘雲走東,有雨變成空。’沒錯,這雲運動的方向,是往東,而且是正東。

 “萬望依令行事!列陣吧。”這是戰前最後的軍令,葉晨說著,已帶頭從軍帳走了出去。軍帳中除了几案和幾個小凳,連把匕首都找不到。

 望樓上,葉晨看著前面黑壓壓的季國軍伍,“三水兄覺得如何?”

 “有你籌謀,我有信心。”虞森淼再一次肯定著葉晨的戰術安排。

 彖軍今日列陣,齊刷刷的四路人馬,中間兩路步兵,外面兩路騎兵。每兩路人馬之間隔著老寬,要是有足夠的兵力,再填三路人馬進去也綽綽有餘。

 季國的軍陣也差不多,中間步兵,兩翼騎兵,軍陣的規模就大得太多了,單是中路步兵軍陣,就比彖軍寬出不少,兩翼騎兵的軍陣左右而列,正面空蕩蕩,彖軍什麼部署都沒有,進行機動包圍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隨著軍鼓擂動,陣前令旗搖動,彖軍變陣,騎兵在陣前一字排開,步軍向外挪了些地方。最令樊佈德好笑的是,彖軍的帥旗居然從大營,移進了軍陣。帥旗乃是軍心士氣的標誌,如此前移,無異於插標賣首。

 說是變陣,其實彖國軍陣的變化也不大,樊佈德自認穩操勝券,懶得做這些無用的動作,季國中軍令旗搖動,接著,兩翼的騎兵便向前運動。

 偏偏此時,彖軍後方,左右出來兩支人馬,各執帥旗一面。

 一聲炮響,季國中路步軍也開始有序地前進,每進一截便殺聲震天的喊幾句,其聲響徹雲霄,軍威雄壯。戰陣上的每一個人都知道,血戰即將開始。

 彖軍毫不示弱,葉晨和楊德全各領騎兵,衝向季軍中路。兩支騎兵的前隊都是彖軍和北融府的彪悍好手,十幾騎各距兩丈不到,直殺季國軍陣。樊佈德安坐中軍,斜眼悠閒的看了一眼自家的帥旗,最多一個時辰,殺乾淨這支彖軍,季國的南面,今後也得姓樊。

 戰陣之上,彖軍一萬騎兵集中向季國軍陣的中心線突破,季軍雖人多勢眾,這個點是不可能守得住的。一轉眼,二線軍陣中的士兵,便看到了殺來的彖軍。這些彖軍手上的兵器,長度足足一丈有餘,看起來就像一根長長的杆子前,接了一柄鋒利的劍,那刃鋒長得可怕,整件兵器更是長得可怕,矛戈皆不能進。

 季國軍陣中幾位有見地的將軍已經看出,彖軍所向披靡的這十幾騎兵,手中的兵器叫做“槊”,能批量裝備這樣的重器,彖國的冶煉製造技術已經強到天上去了!?十幾騎一字排開,就像一把舉世無雙的利劍,刺向一個飽滿的西瓜。再看這十幾騎身後緊隨的騎兵,其戰力也不俗。要想成功防禦這種衝鋒,最好的辦法是陷馬坑,立火牆。如果僅依靠重牌和弓弩對陣,想成功防住這種恐怖的衝擊,幾乎是不可能的。但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季國步兵前隊,連重牌兵都不是,清一色刀牌、長槍加弓弩。